意外（2 / 2）

“要不咱们也帮连连准备一份吧？多少对她也总算那么个意思！这没娘的孩子现在跟孤儿差不多了，按理说她那个继母毕竟是亲小姨呀，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姐姐的孩子呢？这孩子生在有钱人家，却是个苦命！ ”

“你看着办吧。”

连连有些鼻酸，文苑一家给了她家的温暖，上天并未薄待了她。

“嗯，听文苑说连连爹让土改工作队抓了，现在还关在县城里。老文！我听街道的军代表说上个月有个人情况和连连爹差不多，被土改工作队拉出去枪毙了，还没收了土地和房屋，你说连连的爹会不会也…..”

连连一惊，不由地竖起耳朵凝神屏气细听。

“哎！别胡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文苑爹轻轻叹了口气，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

人生啊！谁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降临？当意外劈面而来，她被震得手脚冰凉，脑子有些发懵，连连傻愣愣地呆立在门外：怎么会？爹会死吗？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是他们乱说的，明天我就去看爹爹，问问清楚。

早上醒来，身边已是空无一人，文苑不知何时悄然起身。

有哗哗的水声从窗外传来。她将脑袋探出蚊帐向窗外望去，文苑正在窗外浇花。

文苑听见屋里的动静放下洒水壶，转过身将脑袋从窗子里伸进来，笑着说：“懒猪，起床啦！”。

连连不好意的笑笑，赶忙起身，汲着鞋端着盆抓起毛巾去院子里的井边洗漱。早晨的阳光照着盆里的水，满盆的金色波光，水一晃便碎成金光点点，连连看得有些呆住。

文苑见连连对着盆发呆，扬手用洒水壶里的水去泼她，连连岂肯不示弱，笑着尖叫一声，用手掬着盆里的水反击，两个姑娘在晨光中戏水嬉闹。

井边洗漱的几个孩子一哄而上，自动分成两派，加入水战。有几个正在吃早饭的孩子，饭也不吃了，碗一丢，不顾大人的呵斥，连蹦带跳地奔过来参战。一时间院子里乱做一团，水声、尖叫声、笑声响彻大院，门口过往的人闻声，不禁驻足往院子里眺望。

年迈的奶奶也被吵得起了身，杵着拐杖从卧室里颤巍巍地来到堂屋，眯着眼睛从门里往院子里看，半张着豁了牙的瘪嘴荷荷地笑。

文苑娘隔着厨房窗户的玻璃看着院子里的混战，一边笑着摇摇头，嘴里自言自语地叨叨：“这些孩子，疯了！”

文锦出门上班，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井边被晨光镀了金的连连，姿容清丽、笑容灿烂无比，一边灵活的躲过四溅的水花，一边迅速扬起手臂用水花还击。记忆中连连是安静而有些淡淡忧郁的，他还从未见过笑得如此灿烂的连连。

他一时呆住，心里有滚滚的雷声隆隆滚过。文苑爹从门里出来，看见儿子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发呆，便伸出厚实的巴掌在儿子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干嘛呢？发什么呆？再不走要迟到了！”

文锦回过神来，红着脸，也不搭爹的话，低着头和爹一起匆匆出了院子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