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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番外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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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

老家青禾县自从划入南江市,经济肉眼可见的腾飞。

从古城楼驱车到人民医院,一路繁华。

纪荷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奔着一条大新闻。

青禾区上任区长纪长河被双规逮捕后,由副区长蒋东明上任。

蒋东明是个实干家,从前被压制,纪长河一落马立即大刀阔斧变革。

如今

“真能平衡好各方,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采访车上线民侃侃而谈。

这位线民靠卖消息给媒体赚得瓢盆满钵。

蒋东明所管辖区域内发生暴'乱事件,几乎在事件的一开头,线民就打电话给纪荷。

当时她正在送江时年学画的路上,一听到消息,立马儿子都顾不上,打电话给江倾,让赶紧把人接走。

江倾在单位午休,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到路上接了年年,接着,和她眼神都没对上,纪荷就一踩油门生死时速般的驶离。

那时候,她断然想不起,青春年少时讨厌他飙车、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的景象。

只留了一个风风火火的车尾,一走就是两天两夜。

而今天日子特殊,眼看冬末的天色迅速暗沉,进入夜晚,这一天又再过去,纪荷就忐忑不安。

靠在副驾,一言不发。

“师父怎么了?”来南江时还兴致高涨,这么两天查下来她却越来越没精神,程诵不由的奇怪,关心的问了一声。

纪荷笑了笑,对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目标叹息,“这案子没意思。”

“啊?”其他人不敢相信,尤其线民同志不干了,案子有没有意思和他线索费直接挂钩,且弄到现在全网讨论,热度居高不下怎么能说没意思?

立马急了说,“纪总,我周霖虽然大本事没有可打听休息一流,不然咱们哪能认识。”

纪荷点点头,从后视镜里与对方俊朗的脸庞打了个招呼,她嘴角上勾,似在安抚对方。

对方也是条纯汉子,以前因自家拆迁问题上访到中央,纪荷那时候刚好因林深的事到北京航空博物馆参观,完事后随便走了走信'访办。

在调查记者这一行,大多数线民的产生都因自身受到不公而和记者发生交集,而这股不公在中央、省级两地信'访办尤为旺盛,随便一走,就能撞上为自己提供新闻线索的帮手。

周霖和纪荷的交情已经有四年,两人平时不联系,但大事一定到,纪荷之前生产,对方还托人转送了两把金锁给孩子,纪荷因此对对方多看重几许。

这次见面,是时隔四年的再次见面。

周霖从苦不堪言的上访户摇身一变,成了南江几家饭店的老板,气质变化肉眼可见,浑身上下精致不失男人味儿,谁都不高看一眼,却是对纪荷喜笑颜开、慎重万分。

“绝对不让你白走。蒋东明在青禾的确有两下子,我们老百姓都喜欢他,但官场斗争加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给他拉了后腿,所以啊,那个死去的少女,真有可能终止了他的前途……”

“我查了,他不成器的儿子是所谓的校霸……”纪荷淡定靠在后座,笑意平和,“小打小闹。我想在座的年少时都听闻或接触过那种在学校风头无两的人。因为家世、长相、特立独行……处处招人眼,可不意味着他们一定会干十恶不赦事。”

周霖笑了一声,“你这似乎是有感而发。”

纪荷点头,“是啊。”又笑,毫无保留,“我先生以前就那样。可他没有实质伤害过他人。”

周霖问,“你能确定蒋东明的儿子也和你先生一样?”

“我查了。确定。”她神情笃定。哪怕一车人对此不敢苟同,她依然我行我素。

周霖看她的眼神不由钦佩,同时也充满叹息,如果不是网民所认为的那种结局,这事儿到底该怎么收场呢?

很快,到达医院。

亮着灯的急诊大楼出口外摆着一口黑棺材,拉着招魂幡,穿丧服的家属连哭带唱。

一行人走过去时,身份尚未亮明,家属们就一拥而上。

“我外甥女死得冤!马上高考,她的大好前程就要展开却被官二代杀死,各位记者朋友,你们一定要帮我们传递声音,蒋东明——蒋区长——纵容其子在学校为所欲为、酿成惨剧,请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这位伤心至极却言语连贯的三十多岁男人声称是死者的亲舅舅。

拉着记者们哭得义愤填膺。

程诵敷衍了两句,赶紧护着几名女士从混乱的人群中挤进了医院。

他能感觉到纪荷心情不佳,似乎有点沉重,又似乎充满惋惜,这显然不同以往面对事件时、冷淡而清醒的姿态。

这回显得有点郁郁寡欢,很不专业。

到达医院后面的停尸房小树林里,众人短暂聚集。

纪荷发声,“这件事我们已经没有参与必要。”

“为什么!”程诵显然不服,“忙活两天,这时候退缩不是太可惜吗?师父,不管区长还是市长都不该成为咱们探索真相的拦路虎啊!”

纪荷不慌不忙,盯着自己的小徒弟说,“你知道那名舅舅,不过是死者母亲的同村吗?”

“知道……”程诵瞬时蔫儿了,懒懒道,“那些哭天抢地、棺材、招魂幡一通操作的显然是假亲属,真正的女孩亲属在太平间外面痛到麻木,像植物人似的,哪里有精神搞那些东西,跟学校和蒋东明狮子大开口要天价赔偿。”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中浑水摸鱼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就会很复杂,咱们媒体不该介入过多。”

旁边的周霖立时朗声笑,“我可没有浑水摸鱼,就赚个线索费,加好久没见你了,见你一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纪荷头疼,瞪了对方一眼,对方笑嘻嘻调转头颅,不跟她对视。

纪荷懒得跟人拉扯,直接安排,“等会儿我会和当事人沟通,而你们哪儿都别去,守在太平间外,不准政府或者他们家的亲戚进入。以防止事态升级。”

这可是个麻烦任务。

南江市公安局的大批防暴警察正在外面严阵以待。死者家属们不愿火化尸体,一再吸引媒体前往,将受官二代校园欺凌的话题炒得热火朝天。

一些市民受鼓动,在死者生前学校和区政府门前大设灵堂、群魔乱舞。

里面是人是鬼俨然分不清。

“我们正确的应该是抢尸。”在连续两天两夜的热度炒作之下,程诵突然头脑发昏,“我这边有个老朋友是法医,为人非常正义,我们可以绕过政府,去请老朋友帮忙化验,有没有猫腻一验就明白了。”

“程诵,你真令人震撼。”纪荷鼓掌,在对方沾沾自喜时猛泼一盆冷水,“你是记者,不是捧饭碗看热闹的大妈,唯恐天下不乱!”

程诵被骂得哑口无言。再不敢乱开玩笑。

“现在,距离死者离世不到48小时,很多证据尚未收集完整,”纪荷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是偶发,被有心人利用造成暴'乱这种冲突,咱们是做新闻,不是赶大集哪热闹往哪儿钻,小心引火烧身。”

她再次强调,“既然不想放过这个热点,就要做到深入事件,谨慎发言。”

说到底她是领导,说一众人哪敢说二,一时唉声叹气的各行其是。

……

从僻静的通道分开,其他人往太平间去。

纪荷单独往树林深处走去,天色将暗,里面混沌,落叶枯黄,踩在上头发出沙沙渗人回响。

走了一段距离,纪荷头也不回的笑,“周老板还是别跟了,我一个人没事儿。”

对方笑,“那我去哪儿?不能跟着你下属守在太平间吧。那没事就跟着你呗。”

“你会吓到我要见的人。拜托在这里坐着就好。”刚好经过一张长椅,纪荷伸手指了指,明确拒绝对方的伴随。

“怕你老公吃醋?”对方突然笑言。

此时,隐约能看到树林深处、穿着校服呆坐的一个少年,纪荷脚步一顿,笑回身。

昏暗中,对方身形高大,几年不见,的确由落魄变得十分有品位,纪荷目光赞赏的上下打量一通,不客气笑直言,“周老板发达了,有底气追女孩子了,可你不是我的菜。”

“你的菜什么样的?”他纯粹好奇。

纪荷直言不讳,“你哪一点都挨不上。”又抱胸一笑说,“不过下次去明州,我和我先生可以请你吃饭。你会见到我的菜什么样儿。”

周霖失笑,可惜的目光饶了她一圈,“真羡慕你先生。”

“当然。”纪荷想吹嘘自己一番,又惊觉有正事要干,忙摇手,“别跟来了,我真的忙。”

“好。”对方竟然还喊,“今天事情结束了,我送你回饭店啊!”

纪荷心内回,事情结束了也不可能回饭店,得马不停蹄往回赶……

早上,她忙了通宵正准备小憩时念念打来电话,声称爸爸生日她不回来的话……她就大逆不道要抢她老公了……

纪荷哭笑不得,为了不让自己老公被其他女人抢走,今晚就是爬,也得爬回明州。

到了整片林子的正中心。

落叶仍然厚厚的覆盖。

因为靠着太平间,这片树林纵使枝繁叶茂也仿佛被遗弃。

没有路,枯黄落叶随处可见,供人休憩的长椅风吹日晒、老旧破败。

少年两腿岔开坐,双肘压在膝盖,整个人呈缩紧的姿态,重重的垂着头颅。

“不会脑充血吗?”纪荷扫着对方沾着泥沙的肮脏校服,眉心深拧,居高临下,往对方走进一步,“刚才就瞧到这里有个人影,心想是不是失踪两天两夜的你?没想到真是你。”

对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如果不是背脊微微起伏,证明是个活物,纪荷差点就要打110。

她眉心再次拧紧,看着对方,深深的看着。

蓝色校服之外,仿佛看到另一具年轻的身体。和眼前这少年一样,那一具身体的主人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青春年少时身形很单薄。

单薄到让人心怜。

“节哀吧……”纪荷对着眼前蒋东明蒋区长的独子,温声安慰,“她一定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记挂她。甚至牺牲自己名声……”

“我有什么名声……”少年声音嘶哑,长时间滴水未进的结果。

纪荷被打断,反而松一口气的笑,眉心稍微舒展,继续劝,“很不巧,我曾经也是你喜欢的这个女孩的模样,家里贫穷,任何花费上都缩手缩脚;也很巧的,有一个男孩喜欢我,天天跟我作对,又想我过得好,他和你一样,直接给过钱,或者间接买了好吃的声称难吃而让我吃掉……”

“别说了……”那少年忽然悲声恸哭,毫无预兆。

他身子埋得更低了,单薄的肩膀像冬末脆弱的树枝,在悲痛中似乎可轻易折断。

纪荷忽而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伸手,穿过越发昏暗的天色想轻按对方。

那少年倔强的起身,动作剧烈而突然,他只在昏暗中露了清俊的脸庞一瞬,就背身一拳捶在树干,不消一秒,指关节上鲜血淋漓,一颗颗坠落在枯叶。

纪荷越看越难受,无声陪着这少年,看他猛烈的发泄,或踹长椅,或仰天痛吼,或颓然倒在地、嗓音发哑的哭泣。

忽然想,当时江倾也是这样的吧……

这次采访,简直像重走了一遍他十年的最初那一年……

和眼前这少年一样,自责,忏悔,痛哭……

“我唯一庆幸的是……”纪荷和那少年聊,声音是带着笑的,“和他分开那一年,一起在老家我姑母家渡过了春节……”

当时离隧道飙车事件过去没多久。

春节将到。

纪荷必须得回家,当时她已经是孤儿,父母离世,老家房屋摇摇欲坠。

幸好还有一个姑妈。

姑妈老早就打电话,让春节来家里过。

纪荷感激对方,从小姑妈就对她不错,父母不在了,更加记挂自己。

纪荷在新年还没来前,就开始期盼,日子越近越兴高彩烈。

当时江倾很不高兴,她高兴就仿佛是他的末日,好不容易平和的关系再次紧张,最后一天,纪荷整好行李,他甚至情绪失控让她回去了就别再回来……

纪荷懒得理他,回姑妈家的喜悦将她淹没,头也没回的踏上回去的行程。

江昀震是个合格的老板,不仅让她带薪休假,还给足了时间。

在姑妈家待了八天,除夕夜才到。

姑妈家住在一个山坳,景色美不胜收。尤其冬季,连绵起伏的山峦覆盖了一层白雪,万籁寂静,不似人间。

纪荷除夕前一天,走了半小时雪地,到村外的小集市上买点年货。

那小集市小到可能都没南江十三中的跳蚤市场大。

五花八门的乡村商品。

纪荷逛了一半,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她回头,看到一家春联店里站着一个修长的少年,穿银色羽绒服,松软的黑色长裤,鞋子两边大大的勾子,时髦到仿佛全身山寨货。

没办法,那年头的老家贫穷落后,满大街山寨。

穿真的都以为假的。

所以纪荷也有点糊涂,认为是自己眼花,怎么可能是江倾。

她就随意的走到春联店,将那人逼得往里面直躲,她淡定的挑选福字,挑了一会儿,真的不可思议的发现,那他妈就是江倾……

他在除夕夜前一天,追到她家乡,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仍然傲气的跟她大言不惭说,自己在家无聊,过来看看他们穷人怎么过春节……

纪荷当时有点知道,这人可能喜欢自己,但那时候游刃有余,认为不是个事儿,别人爱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始终是别人的事,她自己能拎得清就行。

于是在劝说无果后,将江倾带回村里。

村口水库旁边恰好空着一间房,以前是给守水库的人住,他来了,刚好过夜。

其实有点捉弄的心思。看他这个少爷在家徒四壁的房子怎样煎熬,然后灰不溜秋的离开。

可直到除夕夜,家家户户鞭炮、团聚声响,他都没有离开。

吃过年夜饭,姑妈家进入小赌怡情时间,纪荷推拒了姑妈,带着吃的喝的到水库找他。

江倾快冻死了。自己生火,在屋子里烤。

纪荷坐下来,陪他吃年夜饭。

之前,纪荷让他打电话给江董事长,怕对方着急,江倾说江昀震不在国内。

纪荷就了然了,可能是父子不在一块儿过节,他才如此自由。

一齐烤火,吃年夜饭,气氛出奇的和谐。

江倾没了富家子的高傲,对她眼神柔和,中途纪荷喊冷,他还不由分说脱了自己的羊绒衫,硬是扒开她外套,套上去。

那场面,啼笑皆非中藏着暗流般的汹涌暧昧。

纪荷不记得自己脸红多少次、借着火光掩饰住,后来两人又聊到各自家庭。

纪荷的那些,江倾全部知道。所以没什么劲爆。只是江倾忽然跟她知无不言。

他说,他不是江昀震亲生。

纪荷惊到如遭雷击。无法想象爱子如命的江董事长是位接盘侠。

江倾说,他母亲怀孕后未婚夫意外离世,一直爱慕她的江昀震毅然决然的娶了她……

正当纪荷感动江董事长的情深后,江倾突然爆料,自己其实是江昀震亲哥哥的孩子。

纪荷瞬时外焦里嫩,被震得找不着北。

那上半夜,她嘴巴张开就没合上过。

江倾说,他一直和江昀震作对就是希望对方再婚,或者生一个

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江昀震长久以来的坚持着,让江倾成他唯一的孩子。

江倾压力很大。

这一年,事情发生了一点转折,江昀震头一次没和他过春节,说在国外出差回不来。起先江倾没觉得奇怪,后来从江家人的背后议论中才晓得,江昀震可能在国外陪情人待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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