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罗网(2 / 2)
他们结婚以来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一起度过假,连蜜月旅行都没有。
不过这些看在左成言眼里都是为他准备的。他看着那些小尺寸的内衣,不禁遐想起她穿上的样子。今晚这个女人就像自己网中的鱼,跑不掉了。
“买好了,一起去吧?”秦时月提起购物袋,看着左成言那张自以为风流倜傥略带些小得意的脸,心想这男人这些年可真是丝毫未变……
左成言进入男宾部换了衣服,穿上泳装泡进水里的时候,秦时月还没来。周围宾客还不少,众人不是嬉戏玩闹,就是窃窃私语。
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问服务员要了两只酒杯、一点冰块。
她来了。秦时月裹着浴巾,显然刚刚淋浴过,头发用干发帽包着,只落下几缕发丝,更显得脖子和肩膀肌肤如洁白的珍珠,光彩照人。
她伸出纤细的脚腕小心翼翼踩进温泉池里,染红的指甲映衬得脚背格外晶莹。她把浴巾褪去,惹火撩人的身材在左成言眼前晃了一圈,轻盈地落进了泉水里,一团水雾在她光洁的脸颊边散去,她刚刚出浴,却比化了妆还要好看。
左成言差点就认不得她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有感情基础的前女友分了几年居然变成了一个尤物,现在仗着几年前的感情还能白白地向他投怀送抱……如果是在外面或者公司里,想搞到一个这样的女人,不下大血本是不行的。
秦时月伸出手指尖,在面前的温泉水里轻轻搅了搅。这个动作却让左成言像被搅了脑花一样头晕目眩。
她现在无论做什么,看在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秦时月可是有备而来。她特地冲了澡,做了面膜——对,用的就是传说中气死前男友用的“前男友面膜”,文能对题。这都是专门为左成言这个前男友准备的。
护肤完毕之后,她还擦了素颜霜、蜜桃色润唇膏,让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刚出浴,比化了妆还自然白皙。
她这套把戏骗不了任瑛,每次她洗完澡做了大全套之后再精心修饰,他都能心领神会她今晚想要什么规格的排场。左成言这样管圣罗兰叫以色列的“纯粹男人”,只会在他们最喜欢的“天然素颜美貌”下晕头转向,绝不可能看出她化了狐狸精专用的心机妆。
左成言果然被她迷得像一滩烂泥。
角落里的左成言与她相对坐着,一只手撑着脑袋,胳膊肘支在温泉池沿上,一双眼神几乎像橡皮糖一样黏在她身上了。
秦时月心里暗骂自己喜新厌旧,这男人果然令她心烦。她喜欢的是像小哥哥那样像玉石一样正襟危坐着脸红的男人,不是这根融化的雪糕。
他将冰块加进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打开酒瓶倒了半杯酒递给她:“一起喝一杯?”
这么快就想把她灌醉了?秦时月知道左成言的酒量不错,不过她的酒量也不差。刚才在女宾更衣室,她特地喝了一杯清水、吃了三颗解酒片,现在药应该早就起效了。
接过酒杯,秦时月品了一口,看上去很是享受:“是好酒。”
“这酒有点不够喝。”左成言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偷瞄着秦时月,话外有音,“一会泡完温泉,我们回房间再喝一杯?”
两人对饮了几杯,秦时月放在一边防水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任瑛打来的电话。
“我在外面开会。”听到她对自己的老公撒了谎,左成言暗自发笑:这可真是个坏女人。
但是女人不坏便也没有人爱。她要不是坏女人,自己又怎么能欣赏到她的魅力呢?
秦时月挂掉电话,左成言趁势坐到她身边,与她碰了碰杯:“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习惯骗我?”
他认为机会到了。三言两语的引诱,他就可以顺势搂上她的腰,在温泉池里借着酒意,先温存一番。
等女人全身酥麻,身体被酒精控制,他再把她带进房间,办成事情之后一切都好说。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坏,心存算计的一天。
“那你呢?”秦时月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含笑凝视着他,“你有没有骗我?”
她心想着机会到了。趁左成言喝了酒头昏脑热之际,一举出击,问出他心里的秘密。
秦时月了解左成言,这个人看上去开朗大方还有几分豪爽,实际上优柔寡断,胆小怕事,尤其禁不起吓唬。
如果他心里有鬼,一定会对自己反复敲打揣摩,设定些自以为是的试探。这些放在别人眼里也许不以为意,但秦时月可是与他相处过两年的人,对他可谓了如指掌,这些在她面前与班门弄斧无异。他不算是个聪明的人,而且也了解不到秦时月的聪明,他还以为自己玩上手过、在自己怀里撒过娇的女孩子再怎么也能搞定,因为曾经“搞定”过。其实他倒是不知道,之所以当初让他“搞定”,只不过秦时月看得起他。而她现在早已看不上他了。
左成言心里一沉。此刻他们之间还有着十厘米的友好距离,这十厘米的存在倒让他觉得分外安全。想象一下,如果现在她在他的怀里问出这句话,他非得吓出一身冷汗不可。
他的脸色凝滞了数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向是个老实人?”
他这番精神错乱般的发问企图掩饰着心里的紧张,让秦时月莞尔一笑。
“说起骗人,我又想起了吃晚饭时我跟你提到过的《律师神探》里面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左成言惊慌失措,他当然希望话题赶紧绕开,不要总是围绕着这些敏感的点展开:“我觉得那本书没什么意思,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秦时月可没打算聊点别的,今晚她才会是这场较量的主宰。她又喝了一口红酒,自顾自饶有兴味地讲道:“虽然整个案子是围绕风俗业妇女维权展开的,不过大背景下的主线故事很值得玩味。第二卷里出场的一位女政客罗丝·安德森被揭露了与身为慈善家的正派金融大亨利奥·金婚外情。”
左成言敷衍一笑,目光移向别处。他不明白她还提婚外情做什么,不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吗?
“罗丝身为政客,却因为深陷离婚风波而声名扫地。她认为自己这场婚外情风波完全出于政敌想要拉她下水。”
这话听在左成言耳朵里尤为刺耳。因为路瑞明曾经说过,给他十万块钱让他和秦时月搞婚外情是出于“商业目的”。他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太多疑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论是不是结了婚,都与外界无关。”
“在第五卷里她作为州长的竞选候选人再次出场,以只有她能推动州里为风俗业从业者,主要是从业妇女立法保护她们的权益为条件,要求主角帮她肃清政敌、恢复名誉。”
左成言无心听故事,秦时月却越讲越兴奋,声情并茂,似乎还沉浸其中:“要知道这位律师神探是从不为金钱动容的,他只做自己心中认为正确的事。主角因为同情这些风尘女子,秉持着骑士精神决定接下这个委托。他买通了女政客丈夫克洛·埃文斯的前情人、驰骋名利场多年的舞女爱莉作为他的商业间谍,利用她去接近克洛,想抓住丈夫的把柄。”
左成言的脸上只剩下很敷衍的笑意,如果那还能算是笑的话:“这种做法,好像不够正人君子啊。”
“你错了,”秦时月摇头道,“他善于体察人心,掌握着很多秘密,早就对这些政客和富商的真实面目心中明了,因此游刃有余。克洛是个伪君子,他跟女人的结合纯属权色的联姻;利奥是个隐藏在正派慈善家外表下欺骗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和女政客之间是□□裸的权钱关系。而女政客本人呢,她自恃甚高,以为把男人玩得团团转而得不到一份真正的感情,这些都被故事的主角——律师神探心知肚明。”
“呵呵。”左成言心里虽然虚,却不知不觉在律师神探的故事当中笑了,这位律师神探可真是对人心心知肚明啊。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这些话不正是路瑞明对他说过的吗?
“撕掉了克洛的伪君子外皮,利奥的贪财本色,作为一个被欺骗感情的敏感的女人,罗丝很快赢得了选民的同情,成功与丈夫离婚、赢得了竞选。当然,她最终也醒悟了,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未必都是真心的。”秦时月晃着红酒杯,酒杯中的冰块已经逐渐融化,只剩下薄如羽翼的残片漂浮在被稀释的酒液里。
故事的结局应该和第一卷一模一样……当然是女政客罗丝与舞女爱莉全部爱上了这位正义又多情的风流神探,而他却依旧功成身退,独自消失在名利场的滚滚尘埃之中……
左成言心如擂鼓。他干巴巴地笑道:“这似乎讲了一个善于洞察人心的高手以高超手段操纵人性、伸张正义的故事。”
“成言,你是这里的哪一个人?政客、金融大亨、丈夫,还是舞女,或者……是律师神探?”
左成言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如同堕入冰窟。她在问什么?
“我?”酒精在左成言的脑袋里打转。秦时月发现了什么,发现他要偷盗他的秘密,还是他拿了十万元钱接近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剩下的十万……?他一点也不想共度什么春宵了,现在如同惊弓之鸟,语无伦次起来:“小月,你怎么能怀疑我?我从来是有这么多算计的人吗?跟你在一起,我能有什么目的?”
秦时月依旧看着他那张逐渐由红润变得发紫的脸,反问:“我怀疑你什么?”
他已经自投罗网了。没有算计的人,不会把对方放到被害人身上去为自己澄清。
左成言张口结舌之际,秦时月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是在说这个,你选哪个角色?”
手机上是一款自己设定关卡的卡牌推理游戏。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用它自己做了一个小游戏。你选个角色吧,看看我们谁先通关。”
左成言愣了片刻,脸上浮现一个僵硬的假笑。他当然无心选择什么游戏角色。
“随便吧。”
“那我就选律师神探了哦。”秦时月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问,“那你认识这位律师神探Roman吗?”
听到路瑞明的名字,左成言几乎窒息。僵滞的脑袋已经不允许他去思考了,只得顺着她的思路说:“他……是大人物,我怎么会认识。”
“我可认识。”她一句话又让左成言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你……你怎么认识的?”
秦时月垂下眸子笑了笑。正常人一定会问:律师神探Roman,真有这么一个人吗?
看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Roman”了,她猜得没错。只不过其中值得怀疑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今天恐怕不会说。
“我说的是现实中的‘律师神探Roman’,这个案子是有原型的,但现实中的结局并非如此。”
秦时月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让左成言如同坐过山车急速下坠一般松了一口气。
他的头都快被吓掉了。
这是任瑛现在的老板Coco做的一个经典案子,因为情节精彩有趣她还有不少印象,看了书便觉得似曾相识。Coco老板被正义所忽悠的这件事简直就是她的一生之耻,经常被Donna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谈,不过不知道谁写的书,竟然改了案件的结局,给她改得淡泊名利又十分威风,全面挽尊了。
“真实的案件中,女政客成功恢复名誉并当选之前的故事都是真的,而事情的结果却是律师神探被骗了。利用律师打击完政敌和出卖她的前合作伙伴利奥,女政客和丈夫竟然复婚,这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二人演的一出戏,为的是让女政客赢得选票。故事中的舞女被女政客的丈夫收买,拿了两笔钱。”秦时月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左成言面前晃了晃。
左成言的脸色时阴时晴,表情极不自然。不要说晚上的风流一夜,他显然已经坐立难安了,只想一遁而逃。
“这是我在我老公床上听的案子,算是睡前故事。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秦时月知道说下去他的脸色会更难看,却还是毫无顾忌。
“他是Roman的同行,是个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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