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露馅（2 / 2）

文曲的表情马上就恢复了原状，他笑着举起了一只手，“那你可答应我了。来，击掌为盟。”

叶九渊抬手同他击了一掌。

几十张大字而已，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只要是文曲想要的，没什么是叶九渊不能给的。

两人放了花灯，叶九渊直起身，低头看着半跪在原地的文曲，问道：“还有什么想要做的？”

文曲看着晃晃悠悠地逐渐向远处飘去的花灯，起身拍拍衣摆上沾染的灰尘，转身向月老庙一指，“那今天的最后一个地方，就去月老庙转一转吧。”

叶九渊脸色平静地点点头。文曲一笑，两个人并肩走了进去。

月老庙里的男男女女都好奇地看着叶九渊和文曲。叶九渊对于这种目光显然是习惯了，只要不向他扔什么东西，他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而文曲是对此完全没什么感觉，他抬头冲着月老庙的小童笑了笑，取了红绳便离开了。

红线通常是绑在手腕上，象征着两个人从此被红绳紧紧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但文曲显然并没有打算在两人的胳膊上系个红绳，而是将红绳系在了月老庙旁的那棵树上。

叶九渊站在文曲的旁边，直到看他做完了这一切，才开口道：“有心事？”

文曲抿了下唇，冲叶九渊勾唇轻笑了一下，“算是吧，想起了些陈年旧事。”

“既然是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去想了，都过去了。”

文曲叹了口气，“也是，不能总靠回忆活着。”说着抬头最后看了眼飘荡在树枝上的红绳，转头对叶九渊道：“那我们回去吧。”

叶九渊点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件白色的斗篷，披在文曲身上。

文曲怔了一下，伸手摸摸斗篷的布料，奇道：“月烟罗的料子，这可是月神的宝贝，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九渊道：“我帮了她一个小忙，这是谢礼。”

“那这忙可不小。”文曲伸手摸了两下，微凉的触感，布料柔软光滑，还带着一种润泽之感，仿佛上面笼罩着一层月光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看着泛着光泽的布料，文曲莫名想起了当时和叶九渊第一次见面时他手中缠绕的红绳来。那红绳也是泛着光泽的，两者看上去似乎差不多……想到这文曲开口道：“九渊，把你的红线借我看看呗。”

叶九渊的手一翻，几根红线便出现在他手中。文曲接了过来，仔细地摸了一会儿，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感觉手感差不多？难不成这红线也是用月烟罗做的？”

叶九渊点点头。

“可是月烟罗不是应该只有白色的吗？”文曲提着一根红绳拎到眼前，看得很是仔细。

“恩，月烟罗确实是白色的。”叶九渊回答道：“但是红线里，还加了一个东西。”

“加了什么？”文曲略一思索，眉头皱了一下，“看着颜色，不会是……”

“恩，”叶九渊点了下头，“不过这些不是我的，是上一任月老用血染的。”他看着文曲紧皱的眉头，开口安抚道：“别想太多，血只是用来感知凡人姻缘的一个媒介罢了，一滴血足够用上几百年。再者，月老若不付出些什么，怎么换来这月老庙素来旺盛的香火？”

文曲向叶九渊的手指上看了一眼，摇摇头笑了：“明明是你受伤，却还要来安慰我。”

叶九渊的嘴角轻勾了一下，看着文曲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手上飘，眼底的笑意又浓重了几分。

客栈老板看到文曲和叶九渊两个人回来，笑着迎了上去，“两位客官，今天店里又空出了一间上房，不知您二位是否还需要呢？”

一听到店家的话，两人都楞了一下。还是文曲先反应了过来，笑道：“那就要看那间客房合不合眼缘了，”说着转头看向了小二，“劳烦小哥带我们上去看看。”

叶九渊眼神一暗，没说什么，跟着文曲上了楼。

文曲最终定下了那间客房。

两个房间刚好斜对着。文曲站在门口，冲叶九渊笑了一下：“好好休息，明天见。”

叶九渊点点头，“明天见。”

文曲进了房间后，盘腿坐在床上，从袖子里拿出了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花灯，上面的字迹倒是被保存得完好：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正是叶九渊写了字的那盏花灯。

刚才叶九渊一直在身边，文曲并没有细看。

一个人的字迹可以改变，但一些微小的细节却很容易露出破绽……

文曲看着“遂”字最后一笔，可以看出写字的人无意识略向下的一顿。他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隐隐还泛着层水光，似乎下一刻就会流下泪来。

但他并没有哭。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屋顶，眼神复杂，变幻莫测。喜悦、愤怒、悲伤、委屈，种种情绪在他的眼中溜溜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都化为了一声笑和一声叹息。

文曲伸出一只手搭在眼上，又轻笑了声，骂道：“叶九渊，紫微，混蛋。”

但他还活着，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