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 / 2）

顾怜前头还是面无表情，直到听顾行之说完，她蓦然笑出声：“皇上一心以朝堂为重，委实令人倍感欣喜。只是。”她微顿，“沦落到以一个女人的婚事稳固外邦，皇上不觉得，您太没用了些？”

顾行之面色骤然变差，顾怜跟没瞧见似的：“皇朝百年基业，历任帝王皆是骁勇善战之才，其中又以父皇最为突出。没想到，父皇会教出你这样的庸才。”

这番话，放在姐弟间抓不出错处。但顾怜跟前的是当今天子，她口中说出的这些，句句都是大逆不道。

顾行之果不其然被她惹怒：“顾怜，朕念在凉城的份上给你脸，你若是不想要，朕随时满足你。”

顾怜丝毫不怕：“皇上此言差矣，我的脸，何时要他凉城来给？”

顾行之还想说些什么，被顾怜打断：“若是皇朝当真沦落到要靠和亲才能求得安稳的地步，依我看，还是早些易主的好。”

此等挑衅，是个人都受不住。

顾行之嗤笑一声，扬声：“来人，顾怜口出狂言，诋毁圣上，目无王法，存有异心，给朕拿下！”

外头很快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看架势，来人不少。

顾怜不慌不忙的走到桌边，举着茶盏抿进去一口茶水：“顾行之，夜间父皇可会入你梦？你看着父皇打下的江山被你如此作践，可会生出几分愧疚感？”

顾行之没回她，冷眼与她对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大逆不道。”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另一道脚步声。先前的整齐划一被打乱，隐隐有刀剑碰撞的动静传开。

须臾，温慕的声音在门口传来：“皇上好兴致，大晚上的不在皇宫好生歇息，偏要带着这么些人在长公主府动武。”

顾怜下意识循着他的声音瞧过去。

门口他一袭黑衣，被夜风撩起，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的弧度。

衣摆轻扬间，那些扬起的弧度好似从心尖上划过，莫名带来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顾行之没空欣赏他的英姿，冷眼：“温大人这是想要造反？”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走过去：“造反这顶帽子太大，臣不敢接。”

嘴上说着不敢，动作却没有半分将他放在眼里。

顾行之拦住他：“朕好歹是一国之君，温大人为人臣，基本的礼数怎么忘得如此干净？”

温慕寻到顾怜的视线：“皇上都敢做出半夜抢□□的事情，臣还与您讲究什么礼数？”

“朕记得，你先前的求娶，朕并未应允。男未婚女未嫁，谈何抢□□？”

挥手挡开顾行之的身子，温慕径直走到顾怜身侧，将人揽入怀中：“皇上的意见无关紧要，左右怜儿已经是我温家妇，圣旨求到，锦上添花。求不到，就看皇上是什么态度了。”

明晃晃的威胁。

顾行之听得眉心直跳：“你好大的胆子！”

温慕漫不经心的把玩顾怜吹到额前的那屡发丝：“皇上过誉。”

油盐不进。

奈何温慕还嫌不够：“皇上大可试试，今日你带来的这些人，是听你的，还是听臣的。”

顾行之觑他一眼，朗声开口：“来人，将温慕拿下！”

外头没有任何动静。

温慕淡声笑着：“退下。”

他声音很轻，但是外面迅速远去的脚步声很重。

顾行之今日带来的，都是由他亲自培养的人。他们都能易主，那其他人更不必说。

想明白后，顾行之冷着脸：“你是什么意思？”

唰的一声收拢折扇，温慕施施然在桌边落座：“没什么意思，只是警告你，别随意动我的人。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至于皇位，若是我心情好，你可以继续坐着。若是哪日你惹到我，我随时能将你取而代之。”

与顾怜说的话相比，这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可是顾行之，此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温慕有这个本事做到他口中所言，他毫不怀疑。

今日原本是想以家国天下威逼利诱顾怜自己主动应允前往东凉和亲，不曾料想，算盘落空，还被温慕如此威胁。

权势被架空，他就是坐在九五之尊的位上，又有何用？

顾均到底还是防着他，即便皇位给了他，权势却尽数给了温慕。

顾行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为了皇位，费尽心机。到头来，除了一个空壳，什么也没得到。

他已经是九五之尊，本该受天下人敬仰。如今却被温慕压得气都喘不过，他如何甘心？

掩去眼中繁杂的情绪，顾行之带着人回宫。

总归是来日方长，一时的下风不代表永恒。蛰伏养精蓄锐，培养自己的力量，才是他现下该做的事情。

至于东凉，他眸色渐深，有什么法子，能让凉城和温慕落得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