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1 / 2）
杀手
来源长佩（https://）
文/檐中
我是一个杀手，这是我接的第三个任务。
我其实不是个杀手，我成为杀手完全是个意外，这是得从我一个月前在地上捡了块牌子说起，但是故事说起来了太长了我不想说。
我不会武功，我也不会下毒。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实不相瞒，我也不晓得我的前两个任务是怎么完成的，他们好像莫名其妙就死掉了。
现在我的第三个任务，是要我去杀武林第一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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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辞职。
我捡来的牌子不让我辞职，于是我只好被赶鸭子上架，去找我的任务目标。
武林第一高手行事很低调，大家都叫他“冷漠”，据说他真的很冷漠，冷不冷漠我是不清楚的，但我现在很冷。
我追着他的信息去了雪山，地址是我的牌子告诉我的，我和它闹了回脾气，说我这回肯定会死这个任务我不干，它理都没理我，我把他扔进了泔水桶，结果第二天它又回到了我身边，就躺在我枕头边，一身的馊味。
我气得脸都绿了，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这个杀手身份，是扔不了了。
去雪山的路很长，我的银两不够我花，我和牌子商量能不能给我变出个什么秘密通道直登雪山——反正它平时看起来就神神叨叨的，谁家一个普通的木牌子会自动绑定人还能随时刷新任务目标？
我私下怀疑它其实连木头都不是，为此我还在半夜爬起来用蜡烛烧掉了它一个角。
第二天起来它显示我的目标是冷漠。
它在打击报复我。
我懂，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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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去还是要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没完成任务会怎样，没准会死也说不定。
还没走出一公里，我就走不动了。路边有个破庙，我瘫了进去，把我的牌子搁在了香案上，我说你要是还有点点良知，你就把冷漠给我送过来，我不去雪山了，又远又冷。
我发誓我只是发个牢骚而已，我睡醒来该去的还是要去的。结果我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边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拿着剑。是个剑客。
我爬起来把牌子揣进兜里，生怕他看见上头的字。
他果然看见了，一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问我：“听说你要杀我？”
我想起我昨天晚上的牢骚，我现在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我转过头和他打哈哈：“您高姓大名啊？”
冷漠说：“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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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笑话蛮冷的。
我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偷偷把剑推开了一点：“武林第一高手冷漠？您还真的叫冷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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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刚被推开，冷漠又把它架了回来：“我不姓冷。”
瞧瞧这话，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我锲而不舍地推开剑：“行行行，您姓漠。”
冷漠说：“你怎么知道我姓漠？”
我觉得这是个碰瓷问题，我不敢答。
冷漠说回了正题：“听说你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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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了，老实讲，我要杀冷漠这件事，我都不敢和别人说，这个世界除了这个狗牌子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这个冷漠又是哪儿冒出来知道这件事的？我有权怀疑他就是那个成精的牌。
我低头去看他的脚。
木牌被我烧焦了一块，按照木牌的位置，我烧的应该是冷漠的右脚。
他穿着皂靴，看不出有什么痕迹。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还是没忍住，委婉地问了一下：“您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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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也低头去看了一下自己的脚。
我立刻意识到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个牌子精。我灵机一动，替他把剑收回了剑鞘中。
“不疼也不碍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瞪了我一眼，还挺凶，我往后退了两步，想开溜。
这种情况当然要选择开溜了，牌子成精了，这正是我摆脱他的好时候。
我虽然不会轻功，但是我跑步很快，我溜出去之后看见庙前停了匹马，估计是冷漠的马。
好家伙，这马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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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拍了拍马屁股，马和它主人一个样，也瞪了我一眼，然后它抬起后腿，踢了我一脚，正踢在我胸膛上。我倒退几步，退回了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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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
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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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给自己揉了一下伤口，然后我就在我怀里摸到了一个木牌。
我回过头看了眼庙里，冷漠正脱鞋瞅自己的脚有没有受伤，我又摸了摸怀里，怀里那块木牌右下角有一点刺手。
我傻了。
胸口牌是胸口牌，身后人是身后人。
我后知后觉的认为这个牌子想搞死的可能不是冷漠，而是我。没准它的上一个主人就是这样被搞死的，所以我才捡到了它。
我的脸色非常难看，如果非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绿得像石阶上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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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没发现自己脚上有啥，他已经穿好了鞋，我估计他的下一步动作是要来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又灵机一动。
我从怀里掏出木牌，把它当暗器扔向冷漠。
冷漠伸手一接，然后给我扔了回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上道的人，他把我气得肝疼：“你扔回来做什么？”
冷漠还委屈上了：“我不能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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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不通，但很快我恍然大悟，这个牌子它有光环，原来如此。我翻过来，看见牌子上的字又变了。
"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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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见冷漠还站在我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目标说变就变，那我的上两个目标，真的好冤，他们根本没有被更改的机会。
冷漠说：“我听说你已经杀了两个人。”
我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思考我到底是承认还是否认。大概是我思考的时间太久了，冷漠不耐烦了：“是还是不是？”
我瞥了一眼他的剑，江湖中都知道这把剑，据说它削铁如泥，削人估计就和切菜一样简单。
我冒昧地问：“两个答案有什么不同的结果吗？”
冷漠说：“结果都一样。”
我十分不满意，结果都一样那你还要个什么狗屁的结果，我摆摆手，还是决定先给他否认了。冷漠明显不信。
这人真的很难搞，他不信我偏要我给他个借口，那我只好问他：“你认为怎样就是怎样怎么样？”
冷漠的眉毛拧巴在一起了：“你在说绕口令？”
我脱口而出：“打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了个喇叭，打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了个獺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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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起眼皮子看我，看得我有些心慌，嘴一快就给咬着了舌头。
可他妈的疼，可我比较怕死，我不仅不敢说，我还要干笑两声：“还差个快板，这玩意得配快板才好听。”
冷漠顺着我的话往下走，他直截了当地问：“牌子给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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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牌子有问题。
我敢给他吗？
我敢！
牌子上写的名字是李三，我可太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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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立刻从怀里掏出牌子双手递给他，他也没伸手接，就这样低着头看。他低头，那我也得低着头，不然就成了我抬头看他，他低头看我。
这种深情款款的画面我想都想不来。
我以为他看完牌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万万没想到是我太天真，他看了好一会，起码比我想得要久很多，我举着个木牌，感觉自己的手今天就要断在这。
为了不让断手，我只好问他：“您看完了吗？看得怎么样？”
冷漠问：“牌子上的字怎么变了？”
我寻思着这话问我真的不合适，我装傻：“哪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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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说：“我开始看它的时候，牌子上写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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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反应是他说得对，第二反应是不对啊他又不叫冷漠，那这到底对不对我也不知道，我决心试探一下：“您是说写着冷漠两个字吗？”
冷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在诈他。
天地良心，我真的在诈他。
最后的最后我们两也没扯清楚这个牌子最开始到底是写的什么名字，反正现在上面的名字叫李三，我得去找李三。
冷漠说他要跟着我。
当时我就吓傻了，我再三确认他这话是认真的吗，换来他无比认真的向我保证他这话绝对认真。
我右眼皮一跳，觉得我被仙人跳了。
这个牌子或许，根本就不是让我去杀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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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慎重地把牌子交在他手上：“既然你对李三感兴趣，那你就去吧。”
冷漠又把牌子塞还给我：“我对李三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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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说些什么，但警觉性让我立刻停止了深入这个话题，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带着他，我们一起去找李三。
他说要去雪山。
我脑门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但他坚持要去。
我咬牙，我拒绝。
于是他说了三遍他要去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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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这么老土的梗就不要说了，时代容不下它。因此我也拒绝了他三遍，他土我，我土他，很合情合理。
然后木牌就给我记了一个黄牌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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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死在这。
我真是想不到，我把它扔进泔水桶的时候它没有记我黄牌，我把它烧了个角的时候它没有记我黄牌，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冷漠，它给我记了黄牌！
说他们两不是在仙人跳我死都不会信。
我说成成成，雪山就雪山，雪山收门票吗？
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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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愣住了。
所以这个雪山，它到底要不要钱？
冷漠说他不知道，反正从来没人问他要过钱。
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你说的这个没人问你，是不是表明那儿有很多人？”
冷漠说对，是有不少，不过他们没上山，就在山脚下。
这地方果然还是要钱的，我不想去雪山的理由有多了一个，我没钱啊。我要是有钱，我至于在地上看见块牌子我就给捡起来吗？
然后冷漠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直觉这肯定和钱有关系，我深呼吸了三口气，捂住耳朵：“那你说吧。”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我过滤了一下，没有提到和钱有关系的，我松了口气，放下手。
他看着我，忽然开口：“我也没钱。”
我猝不及防，觉得全身都开始疼了：“那我们去什么雪山，没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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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一下：“我们来商量一下你想杀我的事情？”
我立刻席地而坐：“请。”
他也坐下。
事情又回到了牌子上到底写的谁的名。
我说：“您这是碰瓷，懂吗？您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牌子上写的是您的名字，您看它就是个普通的木牌，没准就是这个叫李三的人掉的。我捡到了他，所以我现在就要给他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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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说：“我看见它上面出现了我的名字。”
我驳回他的话：“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我选择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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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你把牌子拿出来。”
我：“拿就拿。”
牌子被我放在了两个人中间，我们两一言不发地盯着它看了半小时，牌子上的字显示的还是李三。
我得意了：“看，这就说明了它只是一块普通的木牌，你肯定是看错了。”
冷漠说：“那就算我看错了。”
我点头：“你本来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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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冷漠话锋一转：“我会杀你。”
这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我得先吸氧：“为什么你要杀我？”
冷漠说：“因为杀了你，我就是对的。”
我承认他这话说得很有几分歪理，但我不能因为这几分歪理就放弃我的生命，我沉默，我深呼吸，最后我说：“我们去雪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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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走在了去雪山的路上，冷漠骑着马，我牵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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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补了一下孙悟空和唐僧，发现有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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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还准备一根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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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离得是真的远啊，马走到一半都开始闹脾气了，冷漠看起来很心疼自己的马，他把马交给了我们住宿的那家客栈的老板，并付了他五两银子，说照顾好了他的马，他回来再给五两银子。
老板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当即就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在身后目瞪口呆，就差长街展现的我国骂。
这个狗人居然有钱！
他还骗我说他没钱！
我很严肃地说我生气了，你不给我五两银子这雪山我还就不去了。
冷漠沉默了，他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么敢。其实要是没有这五两银子，我也想不到我这么敢的。
他做了一个慢动作——抽出了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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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狗人就知道威胁我，我连匹马都不如。我连忙把脖子递上去，我就不信他真的会下手。
结果令我失望了，他真的下手了！！！
幸好我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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