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万小南是在看到骆琛新戏开拍的消息时才突然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听到项文的音信了。曾经亲密无间合作过的伙伴，杀青庆功宴上还感叹唏嘘说拍这一部戏，仿佛做了个长长的噩梦一般，如今终于解脱了，反倒舍不得了——说的两人深有同感，互说戏完交情仍在，以后记得常常联系。

当时说的真诚，日后回看倒像是彼此客套了一把。

于是翻找出电话，拨过去，空号。

犄角旮旯的新闻找了一圈，查无此人。

去问骆琛，骆琛顾左右而言他，只问：万小南你这么关心娱乐圈，是打算复出拍戏了？

万小南离开牧远乔的那段时间里，牧远乔找过骆琛，永远的西装革履、利落狼奔，潇洒的挑不出一丝毛病，推开骆琛工作间的门时，真令骆琛生出点蓬荜生辉的光亮感来。未经邀请，便自行在骆琛对面坐下，寒暄道：骆导，忙什么呢？

骆琛答：忙新戏。

牧远乔便来了兴致：哦？有没有适合我们家小南的角色？

骆琛说以后都不找万小南拍戏了。

牧远乔也不惊讶，笑问怎么？我们家小南演技不够好？

骆琛答：万小南演技是挺烂的，开拍的时候没少被我骂，骂着骂着才稍微上道一些。

牧远乔笑说那还是骆导会调教，小南演技不好，电影还能得奖。

骆琛出神地望着远方，叹道：有些人一辈子只能拍一部好戏。万小南就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不知怎么的令气氛一时凝滞，牧远乔似乎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掏出一包烟，问骆导是否介意？得到否定之答复才点上一支，又递给骆琛一支，烟雾袅袅间两张各怀心事的脸。

牧远乔笑着问：骆导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粗人一个，还得骆导指教指教。

骆琛笑答：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说万小南不是演戏那块料，如果偶然演的好，那也许不是演的。

牧远乔听了也笑，像是听了一个冷到极致的笑话，可是出于礼貌只得客套的笑着回应。看的骆琛心里很有些发毛。

《没接上任何戏，也没人敢找他拍戏。牧远乔做的隐秘，没几个人知道是他的授意。

骆琛也是直到牧远乔找上门来才敢确认，是牧远乔不想让项文有机会再被人惦记。

没人惦记，仿佛就没人知道《1979》这部戏，仿佛这部戏也就没拍过。而项文和万小南也就没那样缠绵悱恻过。

他只是疑惑，牧远乔为何执着至此？难道真是所谓的男人的自尊心可笑如厮，哪怕只是前太太的银幕献身都还要耿耿于怀？

小肚鸡肠的男人，实在难跟眼前这一位成熟绅士扯到一块儿。

骆琛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圈中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看遍，饶是如此，面对牧远乔却还是变得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心生波澜，此刻这个人闲坐于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逼仄的空间也难掩肩宽腿长；一只手轻搭在扶手上，指尖一支烟，若有所思，就这么简单随意着，万千故事便跃然而现。骆琛得努力克制方能忍住，没有当场搬一台摄影机架到这个人面前。

时间在这个人身上刻下了比寻常人更多的烙印，让其举手投足间皆是满满的张力。可就是这么一个应该千帆过尽的男人，为什么对万小南的事斤斤计较如此？

只见他抽了最后一口烟，稍欠身子将烟蒂伸直面前的烟灰缸里捻熄，余烬里再抬头时又是笑容满面，就着捻烟蒂的前倾姿势突问：小南跟项文做了没？

骆琛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破口大骂：你以为拍**呢？懂不懂拍戏？

牧远乔不怒反乐，理了理衣服，笑了笑，座位上拔起，长身鹤立，丰神俊朗，形容佼佼。只见他向前探着身子，同骆琛握手恭祝一句“那就祝骆导再创佳作”，接着便翩翩而去。骆琛冲着他潇潇洒洒的背影不甘心地喊了一句“小南已经有他自己的生活，也会有他喜欢的人”，牧远乔像是没听见，只留给骆琛一个飘然远去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让骆琛从中看出了点轻蔑和不屑。

凡此种种，骆琛都未有跟万小南提起，徒增万小南之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