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焉(2 / 2)
川绫有些好奇。是一位仙子不小心落了两次东西,还是自己的阶台特别容易吸引遗落之物呢?
川绫拿着链子和小碗去找冉清君。走到殿门前,方才想起冉清君下洞庭去了。
川绫便来到藏书阁,想看看书里可有记载。这两样东西都不是什么法器,上面有没有灵力流动的痕迹。这并不奇怪,除去专攻器物的冉清君,一出手就全是法器宝物,正常的仙官仙子也会喜欢不带法力的饰物的。
川绫找了藏书阁里的各种画集,仔细比对了画像里的细节,却并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这两样东西似乎是出自人间的。西域盛产酒泉玉,而夜光杯就是用酒泉玉琢成的名贵酒器。美酒置于杯中,放在夜光下,会闪闪发亮,因此称作夜光杯。夜光杯的纹饰都是天然而成,墨黑如漆、碧绿似翠、白如羊脂。
西域的女子着头纱,带羽毛和金属饰物。这样看来,川绫阶台上的链子或许就是西域女子的一件头饰。人间的饰物,品样全,花式多,天宫里的仙子们也经常凑凑热闹,买些人间的饰品来带。不过这条如此特别的链子,川绫确实没有见仙官们戴过。
第三天的时候,川绫特意只浅浅睡着,留了灵力,特意观察着阶台附近的动静。不过,这一天却没有出现新的物件。
第四天川绫依旧保持警觉。不过静静卧在阶台上的,还是只有链子和小碗。
就在川绫准备放弃的第五天凌晨,事情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川绫感觉到有件轻飘飘的东西,飘进了笼罩宫殿的结界。一阵微风,吹起纱帘一角。一张白色的方纸,像落叶般在打着璇儿,落到了阶台上。
川绫的灵识一直散在空气里,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有人来过的痕迹。那一方轻纸,仿佛是从天界最高的虚无之处落下来的,像是无源之水,无木之舟。
川绫走上前去,将方纸展开,里面写着一句诗: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川绫惊了。这莫非是封情书?
川绫长这么大,在无数爱情故事里摸爬滚打过,心中有欢喜的人,牵过他的手、感受过他的体温,却真从没收过情书。
川绫觉得自己长得也不赖,性格也不差。新神按照人间的说法,也该是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的达官显贵,却从来没有踩烂门槛的世家公子来找她提亲。连情书也是今日头一回见到。
她本以为天界不兴情书。没想到只是自己没遇见罢了。
川绫一直是很怀疑情书的功效的。比如这封没头没尾的信,既不能确定是不是给她的,更不要知道是谁送的。便是收信人感动,也不知道该对谁感动;便是收信人有情,也不知道情当向谁?
后一日照样有信,再后一日也有。每日都是不同的诗句。这样想来,最开始收到的,不是谁遗落的东西,而是送信人,送给心上人的礼物了。
川绫用了“心上人”这个词,因为她已经能够断定这不是给自己的了。这个论断来源于两句诗。第一句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另一句则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仙神之恋,哪有在乎年龄的。没有什么是一个法术解决不了的事情。即使有,川绫作为神仙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也不应该是“老”的那一方。
跟蘅真君比起来,川绫真真是个闲神。闲神自然有功夫管闲事啦。于是川绫决定先不追究这些物件和信究竟哪里来的、如何来的这些技术问题。而是先往西域看一看。
川绫自天门而下,选了西域一座都城。名叫兹焉。兹焉虽然在茫茫大漠里,但它背靠绿洲,是商贸聚集之地,尤为繁华。大漠是枯黄的,绿洲像是枯黄大漠里的一棵晶亮的珠石。那么兹焉就是嵌在石头下方,一块葡萄紫的宝玉。
川绫隐着身形降在兹焉,见当地民风洒脱豪放。女子着纱,戴金银的饰品;男子的头发,多先梳成多条小辫,再扎起来。与江南、与天宫比,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派风情。
川绫照着他们的样子,也给自己变了身当地的衣服。白衣藕纱,坠上各种金属饰物,在纯真里透出万种风情。川绫对着水,撩起一段纱,半遮半露漾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若是在天京里,这笑会显得格格不入;但在这异域风情的兹焉城里,却是活脱脱一个西域美人。
兹焉当日有集市。沿街都是摊位,有蔬果、有饰品,有兹焉本地产的胭脂,也有贸易带来的中原手工品。川绫给自己变了个金丝绞的小袋,从里面拿出用不完的兹焉货币,便去逛集市了。
兹焉有些颇有特色的小吃,川绫一一尝过。虽说仙神不需饮食,但品尝也别有一番乐趣。川绫一路也不忘看小贩们售卖的饰品和来往女子们带的头纱。
兹焉女子的服饰用色大胆,没有偏见。人来人往,仿佛彩云飘来飘去。兹焉的人,都极为自信,一路上的姑娘们都媚眼如丝,极具风情,但却不风尘,尤为难得。
不过虽说她们衣饰也颇为亮眼,对照起川绫收到的链子,却还是要逊色几分。川绫正巧望见临街的一家商铺挂了个“当”字。便决定进去打探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