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1 / 2）
（1）
俞江平是个没衣品没人品的死有钱人。
小的时候穷惯了，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二十多年的糙米饭把他的舌头都吃木了，有钱了喝个洋酒都吃不出味儿来。
后来他遇见陈秋屿，偷偷啃了人家一下，梦里都觉得是甜的。
（2）
俞江平穷途末路时跟着人家倒卖百货赚了点小钱，自己从小店面做起，请不起人手卸货收银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租不起房子在货仓里四个油漆桶，一块竹板床，春夏秋冬，一条老棉被，也就过来了。
跟人家合伙儿以后两个人为了省钱就在一个地下室落脚儿。大夏天的晚上黑咕隆咚地两个糙老爷们儿汗岑岑地背贴着背窝在床上，汗酸味儿脚臭味儿，熏得俞江平大晚上睡不着，坐在床边吸烟。
烟抽完了，嫌弃地推开身边五大三粗的糙货，挨着墙角想他俞江平什么时候才能发迹了，睡上舒服的床，舒服的妞，最后疲惫地在鼾声震天的小房间里睡着了。
他们落脚的那条街，穷疯了。票贩子，人贩子，卖粉的卖身的，啥样的都有。
和他合伙儿的那兄弟封田憋不住了就会去找街尾的一只小鸭子打两炮儿，完事儿了还经常在门口拉拉扯扯地舍不得走。
俞江平靠着他的小面包车抽烟，仔细了瞅那小鸭子的姿色，又瘪又糙，脸黑地跟陈年老炭似的，身板儿干巴巴的，就不知道封田在人家身上能嚼出什么滋味儿来。
封田终于腻歪完了招呼俞江平上车跑生意，俞江平右手搭在车窗上，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小鸭子还深情款款，恋恋不舍地盯着他们的车看，黏糊糊的眼神好像封田一招手就会飞奔过来一样。
又丑又便宜的货，俞江平是真的瞧不上眼，就算他现在嫖不起好的，但也看不上这样的，不知道封田范了什么混，“哎，那样的鸭骨头你也啃得下嘴，兄弟再饥渴也硬不起来。”
封田这人心比腰粗，忙着发动车子拉货，压着一口闷闷地嗓子，随口应付，“你就当我精虫上脑好了，就这条街，人小林挺好的了。”
光看是看不出哪里好，估计也就那事儿上来劲儿了。俞江平无奈地撇笑两声，吐掉嘴里的烟头。
封田这人，性向弯得离谱，性格直得恐怖。花花肠子一点没有，极其容易对人上心，那黏糊样子，可别真喜欢上那小鸭子啊。
想起来就挺让人担心的，拧头盯着封田的侧脸，俞江平严肃道，“这街上的人没几个干净的，尝过了就行了，咱俩迟早要走，还是离他远点，别惹上一身病。”
封田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应了一声，“嗯。”俞江平看他憨厚老实的侧脸没有露出什么为难不甘的神色，这才放心闭上了眼休息。
后来发生的那些个破事，让俞江平恨不得当时就杀了那个小鸭子。
他们生意才做大没多久，封田就摊上事儿了。那小鸭子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脸黑给祸害的，被一个走黑路的人给搞了，那种人眼里根本没有人命这种概念，只要自己爽了就把人往死里折腾。
封田得了消息闯进去，疯狗一样去人家手上抢那小鸭子。俞江平赶到的时候，那小鸭子浑身是血地瘫在床上出气多，近气少。
一看就废了，救回去也没个屁用。偏偏封田看不开还要跟那大汉拼命，俞江平上去抱住他要把他拖走，那小子一肘子杵俞江平脸上，趁人松手从角落里抱起一个酱菜坛子砸得那汉子满头是血。
汉子头部受伤，跪在地上没缓过劲来，封田抱起床上的小鸭子丢下俞江平就跑了。
卧槽！你妈！俞江平擦掉鼻血，上去往那大汉头上补了一脚，把人踢掀过去，也撒腿跑了，许久从身后传来几梭子弹的声音。
俞江平捂着鼻子一边跑一边心里骂小鸭子祸害玩意儿！
可惜小鸭子最后没命承受俞江平的怒火，在医院里熬了几天就咽了气。封田在医院里掀了病床和药水架，抱着那小鸭子回了他们住的地下室，丢了魂似的神神道道地哭了半天，俞江平守着他，在门外抽烟，肺被熏得死疼。
封田这是真的恋爱了，对象是个丑了吧唧的MB。
他们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那走黑的大汉没准备放过他们，当晚他们家附近就响起了枪声，房子还被人泼了汽油，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封田还抱着那小鸭子不肯撒手，厨房里煤气受热炸了，半边的房子塌下来，俞江平被落下来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封田终于也被这一声爆炸炸得恢复了几分神智，俞江平的右眼被血糊住，眯着眼把封田拖拽出去，眼睁睁看着那小鸭子被火海埋没。
两人死里逃生坐在巷子里喘气，俞江平爬起来给了封田一拳，娘嘞，为了只鸭子就废掉老子半条命，呸！
封田倒在地上没有还手。俞江平气也出了，放松下来身上的伤疼得他大敕拉呼气，想抽根烟，裤兜里摸半天只摸出一只揉皱的，还没有打火机。
拿着烟在指尖转着玩儿，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封田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就算没见识过真正的美人也不至于眼瘸得这么厉害，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封田矮壮的身躯猫在阴影里，嚼着嘴里的血沫子，“我可能爱上他了。”
喉咙吞咽了一下，在那压抑绝望的夜里，封田耷拉着眼皮，想起有个人躺在自己怀里，在睡梦中流着泪唤自己。
——封哥。
（3）
生离死别的日子里适合下雨，那种冰凉刺骨的记忆会刻在他们的骨血里，叫他们每每想起就会隐隐作痛。
雨滴落在手背上，封田想起小林曾经在这样的日子里趁着俞江平不在，偷偷端着一碗酱菜来找他，又借口怕雨大了走不了，开心地跑回雨里。
那个晚上，又冷又疼，俞江平最后听到封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是我爱他的理由。
（4）
俞江平这辈子，没碰过什么好东西，接触过的第一个MB，就是封田心口上的那块风干腊肉。
还为此差点丢了命，等他有钱了，看片儿走鸟儿的事也干，实在不行就去网吧捡几个看对眼的男人一起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