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内的温柔（1 / 2）

在任何艰难处境中都能找到对应方式的成封在此刻却找不到应对这双眼眸的办法。他双手垂在身侧，虚虚握着拳头，刚才在宁亚面前的暴戾和绝对的气势支配在顷刻间被那双眼睛的注视摧毁得一干二净。

穆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此刻正靠坐在床上，神色难辨，只有一双眼睛亮亮的。

经过不短的安静之后，成封才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穆秋的声音好像并无异样，甚至比平时说话的语速还要平稳。这就已经足够反常。成封心中的担心还是兑现了。

成封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

“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哭出来。”

穆秋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拽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指尖用力至惨白。成封眉头紧锁，沉沉看了一会儿穆秋，然后重重呼出一口气，一只手抓着穆秋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成封将穆秋整个人都拉了过来，把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防止他逃开。

“哭吧，没人看得见。”

又过了一段时间，怀中的人终于响起慢慢抽吸的声音。穆秋沙哑的声音缓缓进入到成封耳中，颤巍巍的，仿佛一碰就要碎，他问：“我的哥哥，是想要杀了我吗？”

宁亚在门边捏了捏自己因为剧痛还在颤抖的右手，重新整理好刚才在变故中有些散乱的头发，这才抬手叩门。

“进来。”门内响起一声沉稳的男声。

宁亚进门。穆奕正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白天还没能处理完的文件。阿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站在穆奕的身后。

宁亚走到穆奕身边，躬下身子在穆奕耳边轻声低语，穆奕的眉头在她的讲述中逐渐皱紧。等到宁亚说完后，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从一边层叠的厚高纸张中准确抽出一叠资料，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成封没有任何家属？”穆奕问。

“没有的。”宁亚轻声回答：“他确实是个孤儿，生下来就没了父母，小时候一直在福利院，后来被一家慈善机构选中，一直在资助他上学。”

“好像是天生就善战，在学校里也经常跟人打架，于是18岁就自行参军入伍。”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没有任何其他的亲人。”

“恋爱也没有？”穆奕将资料翻了又翻，然后丢在一边。

“念书的时候倒是有交往过几个学校的女生。”宁亚仔细搜寻大脑中的记忆：“不过好像都是女生追的他，每一次恋爱都没有持续过三个月，倒像是随便玩玩，没有真心喜欢任何人。入伍后就更不用说了。”

“恩......”穆奕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表情阴晴难测：“那这个人，就是丝毫弱点都没有了。”

穆奕说完后，宁亚和阿远相视一忘，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成封洗干净身上的血迹之后穆秋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安静躺在床上。他的头正好往成封这边偏着，白皙的脸被枕头遮挡住了一些，呼吸平稳。

成封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想要靠近看看这张睡脸。默默看了一会儿之后，成封一把抓起刚刚卸在床头柜上的刀具，转身就要走。

此时本来应该沉睡的穆秋突然伸起垂在床上的手，轻轻拽住了成封的衣角，并同时睁开了眼睛。他刚刚哭过，不过还是克制了，眼睛没有大哭之后的氤氲湿气，只是眼角的地方有淡淡的红。

穆秋似乎不想让成封离开，拉着成封衣角的手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却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穆秋没有说话。

成封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一只手包住穆秋的手，另一只手将拿起的刀具又放回原地。

“我陪着你吧。”成封说，握着穆秋的手将它放进被子里。

然后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拿起来，放在了地板上。

“你不要被子吗？”穆秋问。

成封刚刚在衣柜里翻找自己能穿的衣服的时候已经发现这间房并没有多余的被子，况且他天生怕热，睡觉时本来就不太喜欢盖被子。他开口宽慰穆秋让他别在意，又帮他掖了掖被角。穆秋这才放心，慢慢闭上双眼睡了过去。他今天晚上遭遇接二连三的变故，体力耗尽，倒是没有剩余精力沉浸在真相的打击中。这让成封感到了些许庆幸。

等到穆秋彻底睡熟了，成封才关掉床头灯，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