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尽（2 / 2）
“卅哥……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陶冼看着李卅在名册的最后一页划掉了馆长吴庆的名字，心里突然没了底。
“我们错了，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李卅关上了灯，重新回到了沙发上。李卅掀开被子进来的时候，冷风灌了进来，没穿上衣的陶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第一。吴承恩的后人不一定姓吴。”李卅躺下，拉过被子重新盖好陶冼。
……对喔……如果后人是女孩儿，那么结婚生子后孩子可能会换男方姓氏……陶冼听见“吴府后人”这四个字就先入为主的认为继承吴承恩这个研究的人一定姓吴……更别提这个研究到底有没有继承下来的问题，况且继承人也不一定是家人或者子嗣，学徒、朋友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应该不存在从吴承恩时期就有的书灵。当年吴府的书灵现在还有没有活着都不一定。”
陶冼一开始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天启之劫与其说是自然灾害，不如说更像一场天劫，死伤惨重的不是脆弱的人类，也不是选择牺牲的诸神，而是妖怪……除了极其强大的少数几个妖怪活了下来，其他的妖怪几乎是团灭了。按照李卅的说法，书灵本身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妖怪，天启之劫那一天，书灵应该全部都被吞噬了，而在天启之劫以后才救下奎宿的吴府，就算以前家里有再多书灵，也应该全部覆灭了。
也就是说，前面成为二人搜查方向的筛选标准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陶冼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那句提议：寻找吴家人，无异 于 大 海 捞针。
“卅哥……”陶冼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黑暗中，陶冼感觉李卅轻轻的笑了，“为什么要道歉。乐观的看，你的提议和方向也有尝试的价值，现在证明了这个方向是错的罢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陶冼没了主意。
“目标还是一样，你说得对，我们得找到吴家人。吴承恩这人，做事仔细，肯定有留下记录，这记录会一直保留下来。只不过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式记录和流传。吴家人肯定存在，只不过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李卅翻了个身，但是这里的懒人沙发不比Y市老场子家里的那个，小得多，两人只要动作就会碰到对方，陶冼没穿上衣，但是在被窝里已经待了很久了，身体非常的温暖，李卅感觉自己翻身的时候，手肘撞到了陶冼的肋间，温暖的皮肤遭受到撞击的时候微微的往后缩了一下。
“嘶——”
陶冼猛的被撞到了一下，虽然力道不大，但是位置却很刁钻，疼的很，他忍不住低声抽了一口气。李卅摸索着在被窝里摸上陶冼的身体，在他被撞到的地方轻轻揉捏着。
“平时看着挺能打的，碰到一下，有这么疼吗？”李卅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陶冼只觉得李卅的手摸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痒，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一直痒到了心底里。
李卅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竟是放在陶冼身上就这样睡着了。
“……”陶冼没有动，这几天的李卅就像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每天都十分的困倦，陶冼现在知道了，那不是因为李卅没睡够或者懒，是因为累。看来哪怕是妖神，在人界呆着每天使用法术消耗也不能算小，李卅的嗜睡是因为频繁的使用力量导致的疲惫。
失忆前的李卅应该每天晚上都会用大范围的探查术例行检查妖怪的痕迹，如果真的有痕迹，还要去察看，都是消耗，所以那时候的李卅每天在档案室都是昏昏欲睡的。失忆以后得李卅明显情况就好转了很多，打哈欠也只有没睡够和觉得无聊的时候。
陶冼忍不住想到那个几乎每天一整天都在沉睡中的帝癸，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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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博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和清醒的帝癸交流，因为帝癸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偶尔醒来也是直喊饿，给他吃东西经常吃到一半就又睡着了。
而今天。赵博可算是真的急了。因为帝癸……变成了一只鸟。
羽毛乌黑明亮，羽翼下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带着灼人的光，但是这光却是黑色的，宛如火焰一般，在乌黑的羽毛下面翻涌着。三只脚都是暗金的，锋利的爪子反射着银光，双眼的瞳孔是血红的，叫声低哑，像是恶魔的低吼。
赵博看着这只金乌，彻底没了主意。
“帝癸……？”
金乌低低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回答赵博的提问。
“你……这样子下去……会死……是吗…”赵博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金乌轻轻的偏过头，低声的又叫了一声。
赵博却懂了……帝癸这两声，是肯定的回答。
“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现在好了，趁着你还能听懂我说的话，我就直说了。”赵博是从未有过的正经和认真。
“我既然自愿成了你的仆从，那我就有义务救你。我问过李卅了，你可以吸我身上的人气恢复妖力。”
那金乌像是动了怒，张大了尖长的鸟喙，吼叫着什么。
赵博低声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帝癸还有人形，此时应该就是张牙舞爪的大吼着：开什么玩笑？我就算是死，也不用你们这些下等的人类来可怜我！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李卅说了，总有这么一个平衡的量，不会对我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又能帮你多捱一天的。反正我这辈子还有几十年，能苟一天是一天，天道也应该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东西，不至于赶尽杀绝对吧……”
金乌一直吼叫着，像是不满。
“帝癸，我不是可怜你，也不是报恩。你也完全没有对我施恩过，我特么就是有些话没跟你说清楚，你这个鸟样也沟通不了……”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弱鸡得没法控制这个摄入量？”赵博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金乌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朝着赵博俯冲而来。
这金乌巨大无比。张开双翼激愤而起，竟是比赵博还要高大一头，它羽翼一收，把赵博整个人包进了这乌黑的羽翼中。
赵博心里忍不住笑，这帝癸，真好懂，而且完全不经激。他的羽翼下种种燃烧的黑色火焰看上去灼热，但其实没有滚烫的感觉，温度和他的体温很像，羽毛很软，很舒服，赵博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觉得困，他闭上眼，在温暖和舒适中，渐渐脱了力。
“可别不小心杀了我啊，小朋友。”赵博失去意识之前，低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