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佛（7）（2 / 2）
哇哦！裴泽挑了挑眉，这东西可少见。遇见那两个人贩子时他还以为只是别的普通蛊虫，如果是这种，也无怪夏彦看到那个烙印就吓得花容失色，能用这种好货的人图谋的铁定不止是贩卖人口那点薄利。他抬起手凑到鼻尖轻嗅，除了一股汗酸味，别的竟然什么都没闻到。
“我知道这是蛊虫不奇怪，奇怪的是殿下怎么会认得出它们。这东西在江湖上绝迹快二十年，我还以为会制的人已经都被昆仑剑魔切块剁馅了呢。”裴泽将白屑吹散，拍掉手上的残余，仔细端详火光中夏彦的双眼。那两个人贩子恐怕还没到京兆府衙门就丢了命，而夏彦身上没有中蛊的痕迹。看来蛊不是他们自己种下的，而是有人将母蛊和种有子蛊的小孩给了他们。
“你还……知道昆仑剑魔的事。”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夏彦微微愣了一瞬。以裴泽的年纪要知晓昆仑派二三十年前奋力隐瞒的家丑似乎并不太寻常。不过联想到西北边军上下对八卦微妙的热爱以及这个人重伤中毒后还拼命爆料的执着夏彦居然觉得这好像没什么不对。
昆仑派在西北，裴泽又在西北打仗，就潘自怡和魏央那个德行昆仑派现任掌门养过几只鸟恐怕他们都能如数家珍。
夏彦抓过裴泽的手放在煤油灯上方烤着，蛊虫细小，藏匿无形，裴泽没有戴手套，留在身上是隐患。然而这种母蛊极其怕热，只要稍微高过体温就会立刻暴毙，那两个人贩子的灯笼纸失效就和女人无知，将其贴身放置有关。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熟知昆仑秘辛，也同样没有隐瞒自己清楚这种蛊虫的习性，裴泽任由他烤着爪子，心里嘀咕贼船船长怕是又要拉他为非作歹才会漏这么多消息给他。
“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知道昆仑剑魔不奇怪，殿下知道才不寻常。这蛊价比长生不老药当然有它的原因，当年秋前辈中蛊之后为母蛊持有人所控内力暴涨大开杀戒，杀得昆仑登仙阶血流成河，九长老联手都没擒下他。殿下虽然没中蛊之前也接触到了，今晚还是别去想春楼，回家泡个热水澡吧。”裴泽抽回烘得红彤彤的**动了一下，打碎了庭下一泓灯光，夏彦眼前一闪，好像有一道光点从半空中划过。
他看着裴泽，对方还忙着把剩余的蛊虫尸体塞回木盒，莹莹如玉的指尖透出淡淡红晕，掌心户口的硬茧和其余的肤色有些不同，这双手怎么看都是一双普通的舞刀弄剑的手，就是小了点，绝不会是一双操蛊牵丝的手。
昆仑弃徒秋照聆的去向至今成谜，当年他走火入魔大开杀戒的原因昆仑派讳莫如深，就连夏彦也是在长大之后才偶然得知。裴泽只是一个野道士教出来的江湖混混，他又凭什么知道这些。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怀鬼胎。
“殿下来就是为了和我闲聊？”裴泽将盒子装好推到夏彦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若是想叫上我去金仙观给那两个孩子除去身上的子蛊的话殿下大可以放心，坐在马上贴着我上山走了一路身上的蛊虫早就死透了。哦，盒子里的母蛊养一养应该还能再长出来，殿下随便找点猪血鸭血什么的把纸泡进去就好。”
“那两个人贩子说，孩子是在鬼市买来的，只有身上带着母蛊的人才可以进入建德鬼市。靖云，你识蛊，可知江东一带还有什么其他通晓蛊术之人？”夏彦悠悠开口。
建德？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地名的裴泽愣了一下，摆手：“江东哪有什么人懂这个，懂的人也都是南诏湘西那边过去的。殿下，建德在您治下，哪来的鬼市？”裴泽在建德住过不长不短一段时间，师兄的势力又遍布整个江东地区，从未听说过建德还有个鬼市。
建德作为睦州府城，建有王府，另有王府府兵营。睦王这爵位和其余的亲王不同，大宁律制皇子封王后子嗣降等袭爵，比如宋王世子夏岳袭爵后就不再是宋王，而是降等成宋郡王，睦王则有先帝亲赐万世铁券，袭爵不降等，只要不是夏彦谋反被抓就永远能做他的太平亲王，所以大家都是食邑万户，睦王的府兵人数却是其余王府的两倍。睦州六县均有睦王府兵驻扎，治下向来清明，人口又不算太多，鬼市这种销赃好去处当然要开在人多又混乱的地区，比如目前由江雪来把持的杭州鬼市。
况且建德还有个雷音堡呢，江东第一大派买一送一带一个精神洁癖少东家，现在更是升级成正牌堡主。傅非山是个习武天才，修习到今日武功已深不可测，又是个浑身正气的热心肠，路上见到小偷小摸的都要见义勇为，因为见义勇为次数过多州府衙门给他的各种牌匾堆积如山，在他眼皮子底下开鬼市大约是活腻了。
“那两个人贩子招供说城外山中有鬼市，所有卖货的人身上都带有烙印，卖出来的人身上有子蛊可以随意驱使。呵，我竟不知这群人竟然如此胆大敢在王府门前肆无忌惮，更不知如今睦州王府被他们渗透了多少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漏出。”夏彦含恨，“事到如今睦州不再安全，我却要在这个时间就藩……呵呵，高府牧真是好谋略，只怕我回了睦州下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棺材里，高翡翠接手王府，一石二鸟，是我棋差一招。”
“殿下又不一定要就藩，急什么。”裴泽眨眨眼睛，凑近夏彦低声问道“那个烙印，殿下以前见过吧。”
“……对。”
“还跟他们结了梁子，所以他们在建德开鬼市，就是为了挑衅。”裴泽托腮看着他，说话间喷出的热气轻轻拂过夏彦的脸颊，“殿下与其在我面前哭诉睦州被高护捅成筛子，不如解释解释那个烙印的来源，说不定我就能想到办法？毕竟主公拉下脸找臣，臣不能视而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