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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宝(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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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殿下关心。”裴泽面无表情,丝毫不提他十四岁起就是这个身量后来一点都没再长过这个悲惨的事实。

今晚回去就炖骨头汤,有用没用都要炖,裴泽含恨想道。

说话间,将要被行刑的小吏们被押上了刑场。这些小吏虽然也参与谋划金矿,作恶颇多,但毕竟不是主谋。裴泽不懂小皇帝和高护坚持要杀这些小鬼有什么用,同样的人手只要高松龄想就能迅速再养出一批来,想来他们杀这些人是为了堵住张远的嘴,也让裴泽安心。他自问看起来并不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勇气理直气壮地觉得他在查出始作俑者后还能忍下这一桩,杀了这群小吏便不再说话。

小吏的妻儿父母都从各地乡下赶到京城,就为了见他们最后一面,一时间行刑场前哭天抢地。因时辰未到,监斩官也容许这些亲人们在台下和将死之人多说几句。高松龄站在行刑台下第一排正中的位置,和几个随从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甚至还捏了片纸钱撕扯。那些小吏的亲人知道他们就是为了给面前这个脑满肠肥的猪头顶包才会丧命,哭声里的怨毒从四面八方刺向高松龄。

裴泽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能这么不要脸还敢来看,差一点没忍住抽刀把他剁成八段,又想感叹这人的脸皮可以拿来造城墙了,坚韧至此,令人叹服。有人给高松龄指了裴泽站的位置,这头裹着绫罗的猪猡竟然还回了头,遥遥朝裴泽抱了拳,随即又大笑起来。

妈|的,裴泽握紧拳头,等他肩伤痊愈他要亲自去取这狗东西的贱命。

夏彦的手又一次搭上了裴泽的肩膀,他倒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对裴泽说了一声:“认真看戏。”

“殿下,要是哪天我去把高松龄也剁了,您介意吗?”裴泽冷冷地盯着高松龄堆叠肥肉的脖颈,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夏彦没有回答,他想,你晚了一步,没机会亲手剁他了。

时辰已到,几个刽子手拿起磨得锃亮的砍刀走上前,将那些小吏按在断头台上。百姓们议论纷纷,亲人们哭喊不听,而罪魁祸首高松龄,他发出了一阵难听的笑声,裴泽清晰地听到他指着其中一个小吏对下属说,看啊,他尿裤子啦。

刽子手高高举起了刀,眼看就要挥刀砍下面前的头颅,变故陡生。随着众人的惊呼,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竟然跳上了行刑台,拦下了刽子手的刀!

裴泽瞪大了眼睛抬起头,那人疯了吗!

锵地一声,刽子手的刀打着旋飞出很远,插在了地上。张远打了个滚站起来,死死握着手中长剑,一大片雪白的纸张上印满字句随着他的动作飘得满天。有百姓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正是此案的始末,证据,以及始作俑者的姓名。监斩侍卫们冲上前想要按住张远,他却好像功力突然大涨,如一条灵巧的鱼一样几次躲开,运足了内力大声叫嚷着纸上内容,一柄长剑舞得行云流水,七八个金吾卫不得近身。监斩官怒目圆睁,连惊木都丢下了场,嚷着让人抓住这个贼人,却见黑瘦的张远朝他呲出一口白牙,吓得他冷汗直冒,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桌子底下。

刽子手们提着刀愣在一边,断头台上的小吏们又哭又笑,印满字的纸从朱雀大街每一扇临街的窗子洒下,好像六月里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却来不及堆积在地上。人们哄抢着每一张纸,大声地读出上面的故事,还有人高高站在人群中重复张远说的每一句话,裴泽发现还有些他眼熟的睦州睦王府家将混在人群中绘声绘色地为人们讲述高松龄恶贯满盈,曹晏心狠手辣,引得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监斩官大喊要让京卫出兵镇压这场乱子,可惜十六卫的老弱病残现在一大半都在人群里忙着起哄,还有几个胆大的泼皮抓着高松龄不松手,一个劲问他是不是你灭人家满门。高松龄气得鼻子都歪了,几次喊家将打人,他的家将们被人群堵在一旁,谁也帮不了他。

搭在裴泽肩上的夏彦的手收紧了。

“我没有让他来……”夏彦咬牙切齿道,“他回来送死吗?”

“殿下,这就是你说的好戏?”裴泽已经从椅子上被挤了下来,睦王的护卫们早就散开浑水摸鱼,激愤的人群把裴泽挤得只能贴在夏彦怀里,“发传单,写话本?让张远来搅混水?”

直觉告诉他夏彦不会只准备了这一出,现在的行刑台前虽然一片乱象,可只要金吾卫和京兆府赶来就能解围。夏彦的家将们总不会想趁乱把高松龄活活打死?裴泽顿时摩拳擦掌,又想到今天自己穿了官服,非常显眼,后悔不已。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老旧的行刑台前传来,隐没在鼎沸人声中,裴泽四下环顾也没找出那声音是哪里传出来的。百姓们的喊声越来越大,朱雀大街的另一头的马蹄声正在逐渐靠近,姗姗来迟的金吾卫高声叫着让人群散开。夏彦没有说话,他扭过裴泽的脸去逼迫裴泽看向前方。裴泽正要怒道男不摸头,余光瞥见前面发生了什么,立刻跳上了凳子。

“你干了什么……”裴泽望着不断降低的阴影喃喃道,“是你干的吗?”

夏彦发出一声轻笑:“贱人自有天收,本王哪有这种本事能让监斩台前的木架砸下来呢?”

裴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厚重的木架。这木架是迁都时立在此地的,用于悬挂一些旗帜和对联,下方木柱足有一人抱的粗细。木架历经几十年的风吹雨打,腿部积年累月被虫子蛀蚀,终于在今天几次三番的冲撞中彻底倾斜下来,咔吱咔吱的声音越来越响。早有眼尖的百姓发现那木架子要倒,尖叫着让下面的人快跑,后方的人群也自觉散开为前面的人留下一条逃生的路。

木架子一点点低下头去,终于,上方连接的榫卯断了。

被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的高松龄一头雾水地站起来时,看到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瞬间。

一声巨响,万籁俱寂。

台上的金吾卫被这变故惊得停下围捕张远的动作,纷纷上前查看高松龄是否还活着。疲惫不堪的张远喘着粗气,愣愣地抹开脸上被溅到的一块脑浆,含入口中。

腥臭的味道像一柄烧红的刀割开了他的头颅,张远含泪踉跄着上前几步,而下方的高松龄一颗肥硕的头颅被活生生砸进腔子里,只剩下满地鲜血和惊呼。张远手上握着剑,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他想,自己是不是已经为家人报了仇,太好了,高松龄死了,那曹晏呢?

他像个断了线的偶人一样向前走去,后方的金吾卫还没到,没人拦他。张远的双眼早被泪水模糊成一汪死潭,可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目眦欲裂的裴泽,和他身后面带微笑的夏彦。

夏彦朝他说了一句什么,离得太远,他没听清,也可能是他根本没说出声音。奇异的是张远清晰地懂了夏彦的意思。他举起沉重的剑,对准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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