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宝（1）（2 / 2）

“他就没领过兵！裴靖云原来跟着他那个娘在街上当野孩子，永兴坊的人都知道这人碰不得。王家的狗追了他没隔两天就失足落水，卖羊肉老陈说他娘是卖x的臭**不卖给他羊肉，半个月后全村闹了羊瘟，听着像是小孩儿睚眦必报背后使坏，本来他在那一带人人喊打，可永兴坊里正的孙子有一日带了一群孩子追着打他，当天晚上竟然都开始发了癔症，几天几夜不睡觉，最后那几个孩子，小小年纪痴痴傻傻的，家里人眼泪都哭干了。里正的孙子金贵，裴靖云也沾不上，只能归功于他这人命硬，克一切。后来他出去学艺，刚回来就被拉到裴家认祖归宗，谁知道到祠堂跪下要禀告先祖，国公府那满墙的牌位——哗啦啦就全都倒啦！”

商人在一旁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笑“合着裴家祖宗还不敢受他的礼？”

“敢不敢也得受着，谁让他们家宝贝疙瘩是个废物，上了战场第二天就要报丧。裴太太强行给裴靖云上了族谱送他去了黑龙关，第二天他家那个大宝贝就和人围猎摔断了腿，往后走路都是跛的。”商贩摇头，“裴逢霖摔断了腿还不是最惨的，阿万那个常胜将军你们知道吗？”

“胡阿喀瓦鲁？那个红毛的，拿个大斩马刀的？”商人问道，“不是让裴泽给砍死的么？”

“他砍的？是老天收的！”商贩冷笑，“胡阿杀我大宁多少良将，市井间竟然还有些不晓事的碎嘴子说他生来妨克大宁国运，可他到底碰上次阎罗收命，秀容侯带着的骑兵队和他的大军迎面撞上，三万对两千，毫无胜算。胡阿大笑三声说小屁孩子，你命不好，结果裴靖云回他说，碰上我才是你倒霉，信不信一道雷劈死你？”

“结果呢？”书生追问。

“旱天一道雷，正好劈在胡阿的斩马刀上，当场将他劈成一道火球，连人带马烧成了焦炭。”商贩长出了一口气。

“……………………”书生和商人一时都沉默了，半晌那书生梗着脖子说道，“这都，都算是巧合吧？他可能……”

“还没完呢，秀容侯在北边人称将屠，阿万那些个名将十有**栽在他手里，有什么冲锋陷阵的时候马崴了脚摔断了脖子还被后来的骑兵踩成肉馅的，还有遇上地震半个大营被山上滚落的土石埋了的，还有早年偷了大宁的雷火弹打算埋在地里炸死裴秀容结果路上雷火弹自己炸了烧死全营的。最夸张的当属难狄归顺阿万那个长得出了名漂亮的小将，叫琉璃那个，前些年还出使大宁，在朝会上给鸿胪寺的人难堪呢！这次带着阿万最后的主力部队和向导绕路到沙漠想要包抄裴靖云，难狄人长在大漠，哪能迷路？琉璃原先用这招弄死了裴靖云的三叔，结果这次五万人连个鬼影子都不剩，让沙漠吞得干干净净，裴靖云这一路竟然一场硬仗都没打成，平平安安杀进了阿万皇都！”

“…………………………”

书生心想这的确是有点灵异，结合之前听说的裴靖云每逢大战必先祭天的传说，不禁开始怀疑起这位侯爷是不是当真能呼风唤雨。

“到了最后，阿万的都城守军还没开打呢，城楼上督战的阿万可汗脚底下一滑竟然从上面摔了下来，脑袋砸成了烂西瓜，据说当时全城的人哭天抢地，可敦拿着国玺打开门朝裴靖云扔，大喊着‘是天亡阿万，你再别过来了’，这一战就算结了。”

……

众人静默，不知如何评说。

城外正牵着一匹乌云盖雪马停在十里处听太监读冗长圣旨的裴泽也不知该如何评说这份圣旨的内容。听说小皇帝不爱学习，挺大个人奏折还要太监读出来听，如今就连日常批复都是太后和太监一手操办，这份圣旨想必也是同样的制作流程。要他概括一下大概就是，你解决了王朝的外患，做得非常漂亮，但是赏赐已经给过了，求求你今天先装病别来，晚上进宫赴宴我们走个过场之后就在家当闲人吧。

谣言走得总是比他快，人还没到繁京呢，满城先把他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传得神乎其神，就差传他马上要获封国师作法保佑大宁国祚绵长了。所幸他和裴家关系冷淡甚至可以说有点小仇，搭得上孤臣的边；裴家满门勋烈看似功高却只剩下裴润裴逢霖一个败家子儿，两边都安全，暂时不会因震主被灭口。

皇帝年仅十岁，太后垂帘听政，在外的几年这位太后对他连面上和谐都懒得做，兵部被她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家兄弟盘踞，军饷层层盘剥，补给月月克扣，恨不得大军赶快惨败回朝好封个新的公主去和亲暂时堵住阿万人那些贪婪的嘴。裴泽那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嫡兄裴沣死在自己人刀下，只因太后母家那位来战场上镀金的小少爷被汹涌的阿万骑兵吓破了胆，竟叫护卫砍杀主将向敌军投降保命。

高氏一族，早已成为大宁的无冕之王。

“钦此！”太监拉长了声音给那又臭又长的圣旨做了个了结。

“臣裴泽接旨。”

裴泽朗声回应，双手举过头顶，接下了那一卷织了金龙的正红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