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钱塘夜战(2 / 2)
山西绿营的习武者,大多修炼太行一脉的玄元心法,而破阵鼓又源自绿营。以玄元心法催动破阵鼓,其势更是雄浑磅礴,万夫莫开。
林静逐以玄元心法灌注在鼓槌之上,敲击间军旗猎猎摇曳,仿佛卷起一阵狂风。而他站在狂风的中央,沉静得仿佛不曾触碰过波澜。
笛音如同铩羽的军队,溃败而逃,只剩隐隐凄泣。
鲜红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墙垣之上,玉阶前眯着狭长的眼,倨傲地看着林静逐。
鼓音渐缓,却没有停。
玉阶前说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病秧子。”
内力一旦催动,便无法止息,更何况此时身上连半颗锁灵丹都没有。林静逐完全没有与玉阶前废话的意思,趁着内力迸发,于掌心之中结为气脉,手腕翻转,直接袭向玉阶前的面部。
玉阶前神色一凛,迅速向身后退去,气脉在二人之间炸开,碎石四散。
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缚天丝自林静逐的手腕间射出,牢牢黏住玉阶前的竹笛。后退的身形猛然滞住,玉阶前原地旋身,自数丈高的墙垣上飞降而下,竹笛堪堪挣脱缚天丝。
林静逐袍袖轻荡,立在墙垣上,缚天丝随风散开,如星河倾泻,竟是自上而下将玉阶前的去路完全网住!
罗雀每每偷懒被抓包,就会推说是在研究如何改良缚天丝的机括。虽然只是个借口,用多了不免要拿出几个方案出来证明一下,致使缚天丝已经演变出了数种攻守的方式。
此时缚天丝以一股化为十几股,丝线在夜色中细得几乎无法察觉。玉阶前落到地上,身体前倾,正要迈步往远处跃去,眼前忽然划过几根碎发。
他猛然止住身形,随之将真气注入竹笛,向斜上方抛出。竹笛发出尖锐声响,空中的缚天丝微颤间闪过几乎无法看见的流光。
玉阶前的眼眸微缩,丝与丝之间,过隙一般,极快极劲地逃出,摘住竹笛的瞬间,侧身跃向远处,化为一道妖魅的红影。
笛音幽幽响起,却不再凝聚起先前的冷冽杀意。
“找到嘟嘟了吗?”林静逐自城墙上跃下,落到马背上,一丝鲜血自唇齿间溢出。
南北武林,皆知诗宗主毕生夙愿便是踏平魔教。如今他得知波旬魔由罗雀饲养,自然不会对罗雀手软。即便不杀罗雀,恐怕也会控制罗雀,通过罗雀对魔教教众下手。
乌停云说:“找到了,在喜乐坊。”
“……”林静逐失笑。
体内真气汹涌澎湃,一时无法控制,林静逐干脆弃马,与乌停云一前一后向喜乐坊奔去。
他忍不住说道:“……也算是个聪明法子吧。”
.
喜乐坊是一家妓院。
夜间的妓院,热闹、无序又藏污纳垢。只要交了钱,哪怕是个恶贯满盈的亡命徒,在这里都能得到温香软玉的安稳。
息风止并非拘泥古板之人,眼下要紧的是先保住罗雀的性命。喜乐坊里丝竹声、歌舞声嘈杂不断,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粥,正巧可以将笛音减弱。
二人进了喜乐坊的后院,相较前院过于僻静,笛音清晰可闻,不得不溜进前院。
前院楼上楼下无数的房间,有些仅以纱幔隔开,衣衫不整者进进出出,靡丽香风阵阵。
罗雀过去是个哪儿热闹哪儿钻的混混,但是穷得叮当响,浑身上下都没一件齐整的衣服,因此从未有过进妓院瞧新鲜的机会。
此时他也没有这个兴致,和息风止躲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妓院的热闹让他们听不见笛音了,但另一种声音却时不时钻进耳朵里。
罗雀没有经历过这等事,一时没意识到是什么声音,只觉得充斥鼻端的香气甜腻得让他想吐。
息风止靠墙而坐,运力消减周身内伤。罗雀干呕了一阵,没吐出什么,脑袋倒是越来越疼。
守宫、巨蟒都不在身边,罗雀只能默默地以头向一侧墙壁撞去,以转移痛觉。
妓院之中哪里有什么正经墙壁,罗雀稍微用了点力,身体便猛然倾倒,整个人骨碌骨碌滚了出去,被一堆半透明的纱幔裹住。
不足半尺的地方,是两团交叠耸动着的赤|裸肉体,男女的喘息声响在罗雀耳畔。
罗雀:“……”
没有了笛音,脑袋里的疼痛渐渐不再加剧,可是小小麻雀却疼了起来,硬着翅膀要起飞。罗雀趴着不敢动,更不敢去碰小小麻雀,脑海中无端闪现上一次小小麻雀不听话时的尴尬夜晚。
甜腻的香气里充斥着催|情之物,罗雀匍匐在一堆纱幔之间,惶恐而不安地深深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喊出公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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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逐赶至喜乐坊时,息风止晕了过去,而罗雀弓着身子,面红耳赤地埋在一堆纱幔里头,已经神志不清。
两名飞羽阁部众将息风止扶起,余者将喜乐坊完全控制住,唯有丝竹歌舞之声喑哑未歇。
林静逐射出缚天丝将门窗打开,夜风灌进来冲散催|情的香气。他扶起罗雀,罗雀浑身软绵绵的,眼睛里像注了水。
“公、公子……”终于等到救星似的,罗雀把自己扎在林静逐的怀里。
公子的锦袍是冰冷的,罗雀觉得舒服。
公子身上的犀角香是辛涩的,罗雀也觉得舒服。
罗雀想要更舒服,本能般抬头贴向林静逐,舌尖舔过林静逐的唇角,温热而柔软。
林静逐的瞳孔猛然微缩,惊讶毫不掩饰,一条胳膊固住罗雀不受控制扭动的腰,另一只手压在罗雀的脑后。
“嘟嘟,”林静逐试图让罗雀清醒一些,“你中了迷药。”
罗雀哭得很可怜:“公、公子也中了吗。”
“没有。”林静逐试图以说话转移罗雀的注意力,固在罗雀腰间的手按住背部穴道,替罗雀压制体内紊乱的真气。
他说:“嘟嘟,我需要锁灵丹。”
罗雀的手不在林静逐的身上乱蹭了,而是从自己的怀里摸索出药盒,胡乱抓出一颗往林静逐的嘴里塞。
塞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犀角香乃是天下至幻之物,可以抵抗任何一种迷药。于是又把手缩回来,要将锁灵丹往自己的嘴里塞。
“嘟嘟!”
扣着罗雀脑袋的手猛然向前一按,林静逐吻住罗雀的唇,将那颗锁灵丹夺回自己的口中。
罗雀此刻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浑身都烫得厉害。林静逐的唇刚刚离开,他的眼泪哗啦就成股流出,声音又急又哑:“我也要——”
不知道是要锁灵丹,还是此时可以让他满足的吻。
林静逐的目光变得暗沉起来,他看着神志不受控制的罗雀,少年的唇红润饱满得如同艳丽的花蕊。
“给你。”什么都会给你。
林静逐吻向少年的唇,鲜血自他的唇间溢出,被少年迫不及待地吞入口中。一滴又一滴,不知餍足。
直至血液中混着的犀角香将少年体内的迷药压制住,少年才略微回神,脑袋埋在林静逐的肩颈处,林静逐依然在替他控制体内的真气。
“公子。”罗雀低低地叫唤。
“嗯。”林静逐应道,“好些了吗。”
半晌,罗雀说:“不疼了。”
林静逐松开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药盒,再次吞服下一粒锁灵丹,闭眼调息,额上满是密密的汗。
外面似乎又响起了笛音,呜咽低泣,却没有像针一般往身体里扎。罗雀彻底松了一口气,默默抓住林静逐的胳膊,说道:“我认得诗宗主。”
“嗯?”
“就是他告诉我,我叫罗雀的。”
—卷二·闲狐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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