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2 / 2）

我明白你的意思，繼續說吧。

嗯，反正我想要說的是，說不定拋棄不能負荷新興科技的肉身，本質上就是人類給自己的第一層內部淘汰。第二層第三層，大概就要取決我剛剛說的，最後掌控網路這個巨大系統的實質控制者了──總之我覺得不會是人類。可能也不用說到第五次工業革命這麼遠，在我們可以預見的未來裡，未來能控制能源的人就是贏家，因為能源在我們目前侷限的技術下是唯一可以連結網路的必需品，而在當網路跳出了需要能源作以維繫的框架之後，就能反過來控制沒有網路就會死的人了。

進化的是這個世界，並不是人類這個群體，是吧？

是啊，認真說來，有史以來──有文字以來，人類不就是盡可能從大地、從其他生物榨取自己可得的最大利益，然後在沒有辦法從外部得到更多時，轉而欺壓同類的一種族群嗎？從一開始部落文化馴養其他動物為自己農耕，到有餘裕發展武器去抵抗比自己強大的物種，然後盡情的掠奪山林資源，導致動植物生存地急遽縮減最後瀕臨絕種；變成國家之後又更狂了，不管是蓄意為之還是找什麼通商、文化交流之類的藉口都無所謂，戰爭聯姻殖民什麼樣樣來，說白點，幾個世紀以來改變的生活方式而非人類的本質，現在只是從真正會死人的戰爭轉成商戰、國際角力或者網路戰爭罷了。

若有所思的陳暮思忖半晌，像是為這段討論作結的打上了個眉批。

人類是理性而自利的動物。

理不理性我是不知道啦，自私自利倒是真的。葉明希略嘲諷地笑笑。

只是我個人的想法，我認為人類最大的善意其實是藏在理性的深處，就和感性一樣，許多人認為理性與感性並不相容，其實不然。理性到了深處存在感性，感性的核心也存在一部份的理性。所以真正應該被苛責的不是理性的自利，而是不理性的自利。

但是學長，我們可以不去接受不理性的善意嗎？

聞言，似有所察的陳暮眼睛輕輕掠過提出這問題後就心虛別過眼神的葉明希，隨後才回道：那你覺得，不理性的善意本質上還是善意嗎？普通人接受善意是因為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那種為自己著想的真心，如果你不覺得那對自己有利，為什麼要接受？

因為...因為沒有不接受的自由？

那種不自由受限於你自己，和其他人無關。勉強自己接受不想要接受的，久而久之，就會習慣推開真正讓你感到開心的那些事，因為就像緩存過多的電腦，最重要的部分都被一些不重要的事占滿了。

不要把最好的自己提早用掉了...是嗎？

望著語帶遲疑的小學弟，陳暮輕淺看了對方一眼又低下頭寫起會議紀錄。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着你的， 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半晌，他沒頭沒尾的引用了一句張愛玲的話，後半句自己的註解話到喉頭便掐住，徒留葉明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那個人不需要你特別好，也不需要你特別不好，正需要你這樣的，剛剛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