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鬼终降话惜别（2 / 2）

吴家奶奶摆手让晴婉不要再说，她缓缓走向蒲团，一如既往地端正地跪在蒲团上，她说：“吴道，你也跪下。”

吴道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跪在地上。

“茅山道术以除魔卫道，拯救苍生为己任。”吴家奶奶扳直的身体以一种虔诚的心态郑重地向祖师爷相叩首，她抬起身体，目光严厉，“茅山道术第六十七代传人听令，从今往后你，吴道要时刻守护在商赫辰的身边，护他一世周全……”

“奶奶……”

“你要时刻谨记大道在心，保持清正，磕头。”

“奶奶我不去，我要留在山上陪你。”吴道瞪大眼睛，他的眼圈还是红肿的，眼睛因为流泪而干涩，他没想到奶奶居然要他一辈子跟着一个陌生人，他不想下山，他还有很多道术没有学习，还有很多事没有和奶奶做。想到这吴道猛地站起来，开始耍性子。

“跪下，磕头。”吴家奶奶没有侧过头看吴道一眼，自始自终只是严肃地看着祖师爷相。

平述的口吻却不由吴道拒绝，吴道抿嘴站了一会儿，只能鼓着脸重新跪下，恶狠狠地叩了头。

“你们放心，吴道虽然小，但是他该学的都学了，身为茅山道术正统传人，有这个能力保护好他。”吴家奶奶说完闭上眼睛，“你们立刻带他下山。”

“奶奶我不去！”

“闭嘴！”

吴道早被奶奶调教得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复而闭上嘴，一声不吭。

“你不要忘记自己作为茅山传人的职责，也不要忘记你的爷爷父母是怎么做的，起来吧，你的东西自己收拾好，去吧。”说这话的时候，吴家奶奶仍然巍然不动地跪在蒲团上，眼睛紧紧闭着。

吴道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步三回头，只希望奶奶叫住自己。可是没有他踏出房门也没有等到奶奶叫他。

“那孩子父亲身上有太多人命，想要他一生平安记得多积福报。”吴家奶奶咳嗽了一声，拿下的帕子上沾染上了血渍。她平静地抹掉嘴角的血渍，伸手将宝葫芦抛到身后。

商阳下意识接住宝葫芦，就听见吴家奶奶的声音：“咳咳……，我耗尽气力也只能靠着镇魂葫芦镇住虚耗。你下山后把镇魂葫芦送到茅山，交给现任掌门，让他保管。”

“下山后就不要让吴道上山了，吴道与那孩子……”吴家奶奶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总之这是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吴道定能保护好他。所以也请你们好好对待吴道。”

“吴家奶奶你？”晴婉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我时日无多，镇压虚耗，我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马上带吴道下山。”吴家奶奶维持着跪姿一如往常那么平正，语气也听不出一点波澜。

房间里的人开始沉默，商阳向吴家奶奶磕了三个响头，晴婉跟着磕了三个，赵四见状也连磕三个。

赵四心中对吴家奶奶怀着敬佩之意，为了小少爷这个吴家奶奶付出了生命，还搭上了自己的孙子，一般人做不到这样。

吴道简单的收拾完东西还没踏进房门就被赵四拦住，赵四对吴道是既心疼又佩服，此时语气都带着怜惜的味道：“小师傅，吴家奶奶说让你不要进去了。”

“凭什么！”吴道挣扎着试图脱离赵四的手掌，“放开我，我见我奶奶一面还不行吗？”

赵四与吴道僵持不下，两人都不肯退步，赵四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吴道被赵四死死控制住。

吴道极其不满地瞪着赵四，赵四躲闪着吴道的眼光，将一个红布包着的剑交给吴道。

吴道接过剑，整个人反而挣扎更加剧烈。

“稻草！马上跟他们下山，是不是奶奶老了，你不听我的话了？现在我把七星桃木剑正式交给你，箱子里的法器我也让商阳带下山去，你以后没有事别想跑上来！哼，你这孩子遇事就只知道找奶奶，一点长进也没有。这次下山保护赫辰对你也是一次锤炼，我要是觉得你够格做我的孙子，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上山，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你小子敢偷偷跑回来，就是找死，知道吗？”

听到从门里传来的奶奶的声音，吴道任命地放弃抵抗，他撅着嘴，向上翻着白眼：“知道了，奶奶。”

赵四抱起朱红色的箱子，领着吴道向门外走，商阳与晴婉已经等在门外，只等吴道一来就要出发。

“走吧，小师傅。”赵四轻轻催促。

吴道立在门外，腾地朝着窗户跪下，他朗声道：“奶奶，稻草一定完成任务，你一定等着看我成为真正的茅山道士！”吴道快速地叩了头，那袖子摸了把眼泪，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再说一句眼泪就止不住了。磕完头，吴道头也不回地跟着商阳他们往山下走，他知道奶奶才不会舍不得他，也不会回他的话，奶奶她从来都是嘲笑他只会说大话的。

房内，袅袅线香环绕，吴家奶奶嘴角流出黑色浓稠的血，顺着她微笑的嘴角往下巴上流，氲湿了她的衣领，终于那双慈爱的眼睛不堪忍受地闭上，呼吸也停止了，只是她的笑容仍旧停留在脸上，她的身影仍然是那样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