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嘚瑟（2 / 2）
“你能忙些什么？”方天赐问道。
“还能忙什么？当然是处理那帮子掳走你的山匪啊，城外那牛鞍山距离汝州城整整三十里地，山不高地不宽，却地势凶险，光是打上山都花了整整三日。那帮山匪也不知养了多少年的人马，个个训练有素还处处机关要道，缴一趟匪可比打一百场擂台还累。”
听起来确实很费劲的样子，“谢了老韩。”
“你说说我都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好心好意邀请你们到我家做客，结果糊里糊涂的忙活了这么些天，可把我累得够呛，还有丁兄，自打你出事以来他可是整日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结果不知怎么的还发起疯来，好些人才按住他。还好宗雪宗夏来的及时，把他结结实实的绑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回来了，老丁的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稀奇，当真是稀奇！”
方天赐便知道自己失踪这些日子，丁长舒确实情蛊发作了，关于他为什么会醒，方天赐低头看了看手，一条细细的口子跃然食指之上。
“对了，还有跟你一块儿从地牢里救出来那家伙，乍一眼看到吓了我一跳，这还是人吗？拆了骨头熬汤我都嫌太柴，身上瘦的就只剩一张皮了。五脏六腑虚的跟没长似的，你说说，就他那样儿了这么还能活到现在呢——”
“闭嘴！”方天赐对他最后一句话不满意了，一张小俊脸气的通红，“老冯福大命大，肯定长命百岁！你有多远滚多远！”
“哎丁兄你看他，好歹你俩也是我汝州道场费劲巴拉救出来的，我说说又怎么了，还不让人说了！”
“还不是你非拉着我们去什么紫云山闹的么！你说我可以，不许咒老冯，你再说他不是我跟你没完！”
“嘿哟喂！”韩稚抱着胳膊酸道，“合着我这辛辛苦苦跟匪徒大战三天三夜死伤无数弟兄的韩家少爷在你心里还愣是比不上一个跟你吃了几天牢饭的骷髅骨呗？”
得，每次跟韩稚说不上几句就得吵吵起来，“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方大少往大门一指下了逐客令。
韩稚一脸满不在乎，“走就走，你不想跟我说话我还不惜的搭理你呢，不送！”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抹残影。
“这家伙——气死人不偿命的——”方天赐又气又无奈。
“那个人你认识？”丁长舒问道。
方天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地牢里认识的，也是京城人士，姓冯，叫冯乐安。”
“冯乐安？”丁长舒眉眼一紧。
“是啊，怎么了——”
“大理寺少卿冯逊冯大人一个多月前奉命前往汝宁办案，从此音信全无，多方查找未果，便以为已遭不测，乐安正是冯大人的字。”
方天赐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这么巧，跟我被捉到了一处。”
“前日你与他一同被送回来之后我去看过一眼，瘦的模样全无，与我印象中的冯少卿相去甚远，一时没能认出。”
原来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何等的风流雅士才能修出那般澄澈的心境。
“真是无巧不成书，若是你们晚到一日，冯大人便没了。”方天赐忽地想起那日凭空出现的蛮人，“丁策，那日的蛮人都拿下了吧？有没有受伤？”
丁长舒摇头，“尽数诛杀。”
方天赐撇撇嘴，“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被蛮人抓走了，就怕他们给我喂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蛊虫，没想到只是一帮普通山匪，把我一关就不闻不问了。”
“那帮山匪，不简单。”丁长舒淡淡说了一句，“好在尽数剿灭，匪首已经伏案。”
方天赐方才舒了口气，又想起冯乐安在地牢里说过的话，“丁策，冯大人曾经跟我提过，说劫匪是在抓与我跟他身形模样相似的人，他们剿灭劫匪的时候，可曾问清楚他们要抓的究竟是何人？”
“问过，那帮山匪交代，他们要抓的是个游方郎中，那郎中曾经被强迫上山医治山匪头目，却在药中下毒将那人毒的武功尽失经脉俱损如同废人。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个游方郎中，画像我见过，确实与你五六分相似。”
“也就是说，这些年，还有不少像我跟冯大人一样的无辜百姓枉死山中？”
“方少爷用饭了。”宗雪端着清粥小菜就进来了。
方天赐本来以为自己对这些清淡玩意儿是没有食欲的，可就在闻到浓浓粥米香的时候被推翻了，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坐上了桌，用勺子盛了粥就往嘴里送。
丁长舒拦住他，“烫。”
方天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在地牢里被关了那么些天，昏迷这两天也不知道武馆里这帮家伙给自己喂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刻只觉得，什么神仙鸭八宝鸡翡翠鱼都是浮云，这清粥小菜才多么的人间极品啊。
饭量不多，片刻间就被方大少横扫一空，这才靠在桌沿上舒舒服服的摸着肚皮一脸满足，丁长舒从始至终就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享受够了这个人的目光才道，“对了丁策，你说从山匪手里拿回来的画像与我有五六分相似，给我看看，究竟是像是不像。”
丁长舒冲正在收拾碗筷的宗雪送去一个目光，不一会儿，宗雪便拿进来一卷已经泛黄的画卷。
方天赐展开一看，画中人清瘦白净，确实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袍子，头发又黑又密，在脑袋顶上挽成一个十分随意的小揪揪，啧，还真是挺眼熟！
方天赐思索片刻便拿着画走到窗边的书案，三两下的研了墨，润了笔，往画像上草草涂了几笔，画中人便长满了浅浅的胡茬，搁笔一看。
能不眼熟么？这人分明就是胡列啊！
见胡列这几面，每次脸上布满了胡茬，看不真切长相，依稀能看出是个轮廓清晰的年轻人。
“这——”指着画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长舒倒是明白了几分，“胡先生给他下药，大概只是想惩罚一下山匪，却不曾想山匪因此害了多条性命。”
“这也怪不得老胡啊，当时就应该直接把那山匪给毒死，也不至于出这么多条人命。”话刚落音便看到丁长舒冷冷盯着他，瞬间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之后，忽地又得意了起来。
装什么装，小样儿，你喜欢我还来不及你还瞪我呢？
丁长舒就见方天赐看着自己一脸得意的笑，也不知道在偷乐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