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想起（2 / 2）

耳边依稀听见有人在对她说话。

她揉了揉眼睛，水雾散开，眼前是一个少年的模样，他笑得明媚，如三月的春风。

“姐姐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我要照顾姐姐一辈子。”

“其实我挺羡慕那些凡人的，虽然只有一世的生命，却活得潇洒活得幸福满足，我们就在这里做凡人好不好，永生永世在这里，谁都找不到我们，我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好不好？”

“哪怕六界倾颓，四海潮退，天地混沌，鸿蒙万载，我也只想与你……一世独幽。”

她微微一愣，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喃喃道：“我不愿意。”

他并未生气，也只是笑着朝她伸出手，“那么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吗？”

海之尽头，他轻轻挥袖，波光粼粼海水翻涌，一座彩虹桥从天际延伸而至，七彩虹光绚灿夺目，无数的白色花瓣如蝴蝶一般翩跹起舞。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六界安稳，四海升平，我都能帮你做到！”

“我可以把这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我的性命。”

她踌躇万分，为难地看着他，“你不用对我这样，我抚养你长大，我们怎么能……”

“哪又如何！”他好像有些生气，一拂袖所有的一切化为幻影，“我所求不多，只是想陪着你仅此而已，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她脑子里很乱，所有的一切景象又在一瞬间如镜子一样破碎，撕裂，再次睁开眼，天地雷声滚滚，虚弥苍茫如混沌初开。

“对不起，对不起……”她并没有说话，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眼前，还是他的笑颜，只是这样的笑，似是有些牵强、痛苦、无奈、失望、更有一种看破一切的解脱。

他的眉心那抹紫月印记越发耀眼，紫红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散开，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受伤了，只是那一身玄色的衣衫根本看不到鲜血。

“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哪怕是……”

“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我生来是魔，如果还有机会，我只想好好的当个凡人，哪怕只有一世的生命，至少……至少我可以痛痛快快爱一个人。”

天地间雷声阵阵，山河倾颓，他望着她结界里渐渐抽离的灵力和一寸寸变得透明的身体，回过神来疯了一般朝她奔去，奈何脚下好像被锁住一般怎么都动弹不得。

“你想封印我，我愿自囚于三生镜，可是……不！你在干什么！我求求你！不要！”

“我不要你以神灵之躯献祭三生镜，这样灭天的禁法，你会魂飞魄散的！”

“快停下来！我怎样都好，我愿永生永世禁锢于三生镜内！可是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似是有远古的乐曲在天际响起，一滴蓝色的雨水滴落在他的掌心，混合着他落下的眼泪，“你真的……对我如此不放心吗？宁愿以神之躯为祭封印我，也要确保我永远不得翻身。”

“我以神的名义起誓，愿自囚于三生镜，永生永世不得出，我只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了。”

她的心，猛地一击疼痛，再次睁开眼，是无边无际的荒原黄沙漫天，怀中是他冰冷的身体，面容安静，好像睡着了一般。

一滴泪从眼角潸然滑落，“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