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四明山上。

盛夏, 百花甚艳。

林越持剑刺来, 因速度太快而带上了风, 身侧的野花因为他的经过而微微晃动。

顾书合却没有动。

林越不敢放松警惕，二者越来越近了, 剑招起势宛如一条游龙，咆哮着朝那站着的白衣飞去。快要碰到对方的衣角了，游龙瞪大着双眼，不怒自威, 缓缓张开血盆大口。

顾书合终于出剑了，剑身透着丝丝寒气，四周却没有任何变化，游龙已经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至。

突然，空气中带有了一丝凉意。

起风了。

枝头的树叶轻晃。

可紧接着, 风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叶片萧瑟地抖着，树枝上下颤动，仿佛下一秒树木就会被连根拔起。不远处有一片湖，荷叶接天, 绿色被风吹皱, 形成了碧波巨浪。

炎炎夏日居然让人有一瞬间如坠冰窖。

渐渐的，叶片又停息了下来, 静静地立在枝头。

风停了。

无常架在了他的脖上。

……

“我又输了。”林越感叹。

顾书合收起了剑。

那天晚上过后, 顾书合就把林越带回了四明山, 林越无法将天地间的灵气吸入体内，顾书合便教他剑法。

“若剑意和心意能够相通，即使没有灵气，照样可以凭借一把剑做到天下无敌。”顾书合朝林越道。

林越便开始了最基础的剑法训练。

而训练一个月后，林越凭着无法修炼之躯，尚未练气之体通过了昆仑的内门弟子选拔比赛，顾书合便把他收作了自己的弟子。

当顾书合对林越的评价为，“尚可。”时，林越便被要求同他比试。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刚才林越来找顾书合时，顾书合便在这里赏荷，如今请教结束，顾书合仍然站在原地，视线淡淡地看着立在湖中的白荷，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图。

风停滞不前，荷叶带着水珠，白荷就静静地立着，仿佛刚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都是林越的一场错觉

而顾书合穿一身白衣，仿佛与它们融为了一体。

林越轻念，“昆仑四明山大弟子——”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味道。即使顾书合早已正式收自己为徒，离自己第一次踏上四明山也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他常常在不知不觉中轻嚼着这几个字，就像是在提醒自己这是一场即将醒过来的梦。

“至少是一场昆仑的恶梦。”他在心中顽劣地笑了起来。

“师父，你那么喜欢荷花吗？”他再一次缓过了神来，偏头问顾书合。

此时是夏季，正是万物最蓬勃的时候，四明山上到处都透露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放眼望去，山被染得一片青一片绿，只可惜山上花太少，除了这片荷花，便只剩下了几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零星的散落在山间。

顾书合没有回答，林越却知道了答案，他穷追不舍，接着问道，“那师父喜欢它什么呢？”

顾书合微微抿唇，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脱林越的眼睛，林越以为对方要开口了，可他等啊等啊，对方都没有说话，等到他觉得顾书合不会回答了，想换一个话题时，对方终于开口了，“热闹。”

四明山上没有多少花，如果是喜欢“热闹”，那么仅仅这一池荷花，林越不解，“听说慧音山上开了不少花，金盏、紫菀、落新开得大片大片漫山遍野都是，花团锦簇，那才叫热闹呢，师父有兴趣去看一看吗？”

没想到顾书合却道，“太吵。”

……

林越刚想再说些什么，顾书合有了动作。

只见顾书合偏过头来直视着林越，他的眼中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隐忍了许久终于要把件事情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并不算友好。

林越先是心中一惊，总觉得对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随后不慌不忙，唇角渐渐勾了起来，心中暗自嗤笑，“终于发现了吗——”

林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见顾书合注视着他的眼睛，过了许久，随后又把头转了回去，重复道，“太吵。”

“？”

……

林越反应了片刻，随后终于反应了过来，顾书合第二句“太吵”是说给自己的。

一般情况下，“太吵”还会搭配着“闭嘴”，不需要顾书合提醒，林越十分具有自觉性。

二人静静地看着荷花摇曳，水缓缓流动，而荷叶遮挡住了另外一个世界。偶尔会有红色锦鲤从湖面跳起，带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被荷叶接住，滚落在叶心，随后安安静静地躺着。

看着这一池荷花，林越莫名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静下来了吗？”

林越听见顾书合的声音，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顾书合又重复了一遍，“静下来了吗？”

“有那么一点。”林越不太确定对方在问些什么。

顾书合听后轻微点头，开口道，“前思后想并不是坏事，但你考虑得太多，反而导致剑法太乱。静不下来，心中杂念堆积，剑法便不再存粹，从而无法做到人剑合一，剑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