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前几日还是晴空万里，这几日天就变得阴阴沉沉的, 乌云翻滚地盖住了头顶。尹展之手拿四方司, 罗盘上的指针突然来来回回转动, 他将一缕灵气注入其中，指针终于定在了一个方向。
尹展之往南望，指针直指封印之地，他皱起了眉头。
“封印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昆仑众人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到达封印之地时，太阳恰好被厚实的云层遮住, 天空暗了下来, 灰突突地一片, 风吹得树木摇曳, 叶片来回晃动，沙沙作响。
封印散发出来的黄光在这片灰色中格外明显。
昆仑一行人来到了封印的面前，这群筑基没多久的小辈都被眼前一幕给惊住了。
就连温倾也站在封印面前愣了愣。
谁能想到这茫茫峰峦中居然隐藏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 温倾并不把它称之为山洞，是因为它比山洞要夸张得多，巨大的口从底部将高山撕扯成两半, 而到了上方, 峰峦又神奇地齐心协力聚在了一起，山上甚至生长起了茂盛的树木。
而封印包裹住了裂缝的开口，像一个巨大的屏障，闪着黄光, 纷繁杂乱的图案随着黄光时隐时现, 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温倾认真盯住那些图案, 毕竟他也是一个画符诀研究这些东西的人，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封印上的图案随着黄光一同亮起，又虽着光亮一同变得稀薄。
季子钲一直注意着自家师兄，师兄对阵法和符诀上地图案略有了解，想必能从这些图案中知道点什么。
而温倾看着封印，目光深沉，像是在思索什么，而没到一分钟，又冷不丁地收回了目光，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看到师兄的表情，少年心中一沉，“封印果然是出现问题了吗……”
眼中的情绪复杂，他喃喃，“……吴山干的？”
琢磨图案半天的温倾脸色有些难看，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心里暗叹，“……尴尬，居然一个图案都不认识。”
移开视线以后，温倾向前了几步，略微凑近封印了一些，用神识将手中的玉佩和封印联系在了一起，准备完成贺十交待的任务。
山被挖空了大半，山洞狰狞地张着大口，透过黄光向里面看去，像一个裂缝向里延申，又渐渐出现了分支，从中间向四周蜿蜒了出去，密密麻麻地像无数条隧道，不知道最终在哪里停止。
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斯氏蛇就被封印在裂缝最深处。”白泽的声音
“空间闭塞，这个山洞是封印唯一的进出口。”
手中的玉牌渐渐与封印产生了反应，玉牌闪起了同样频率的光芒。待光芒全部散去，二者间就建立了联系。
突然，黄光毫无预兆瞬间暗了下去。
“后退。”察觉到异样的温倾立即开口提醒众人。
昆仑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后退。
与此同时，一股黑气席卷而来，迎面扑打在封印上，一时间，弱下去的黄光又迅速亮了起来，把它挡了回去。
黑色退去，又如潮涨潮退，以迅猛之势狠狠撞击在了还未散去的黄光上。
如果温倾没有看错的话，黄光变暗，黑气四散，封印虽然抵挡住了大半，但还是有丝丝黑色逸了出来。
封印之前居然就有了一个细微缺口。
黄光越来越暗，封印岌岌可危，看到这副场景，昆仑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都陷入了沉默。
温倾略作沉思，随后走到了尹展之的面前，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了他。
“你快速带众弟子回去，将玉牌交给长老掌门，说明封印的情况。”温倾道。
尹展之皱起了眉，“那你要干什么？”
“我留下来”，听不出温倾的语气，“探个究竟。”
尹展之和季子钲立即道，“不行。”
话音刚落，尹展之看了一眼季子钲。
少年顾不上他人的目光，对自家师兄分析，“封印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如今突发异样，极有可能就是人为。”
“师兄若是冒然进入……我怕师兄会遭遇危险。”
尹展之也道，“季师弟分析的有道理。”
温倾对众人说，“我并不深入。”
他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层变得有些透明的封印，封印从指尖漾起了一层一层的黄色涟漪，“封印一共四层，这一层是最外面也是最结实的封印。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如今这层封印也出现了破损。”
“若四层封印都毁坏……那后果不堪设想。”
“斯氏蛇一出，周围必大乱。即使它最后被镇压了下来，周围的城镇，昆仑之辈，灵修之界都会损失极大。”
“趁着封印还没有完全毁坏之前，我要进去试着看，看看内部封印损坏的程度，看我能不能做一些修补，让它能撑到长老们得到消息。”
“查看完情况，我就出来。”
“那我也留下。”尹展之说。
“不，你同苏青北带着弟子先回去”，温倾道，除非你想参团我的小黑屋。
“此时重大，你先回去和长老们禀报情况，让他们有所准备，商量对策，不宜和我一起留下。”
尹展之还想说些什么。
可温倾意已决。
季子钲沉默了许久，最终郑重道，“我同师兄一起进去。”
温倾推脱，“不行。”
对方固执，“但师兄深处封印之中，必定危险重重，我留下来帮助师兄。”
“不行。”
而尹展之也劝，“让季子钲留下也有个照应，进入封印后你们不要太过深入，一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返回。”
温倾又作迟疑装想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昆仑众人离开之际，尹展之突然回头，语气中充满了歉意，“当初就不应该信四方司的指示，就应该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都是我的错。”
温倾摇了摇头，白泽也是不久之前才告诉他封印出事的，他们出发之时的确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封印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是你的错。”温倾安慰道。
此事能早一日回到昆仑禀报都是好事，众人没有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开了。
他们离开前，苏青北也朝他们抱拳道，“保重。”
温倾目送着他们离开，随后，山脚就只剩下了季子钲和他二人。
众人身影消失，他轻叹一声，收回了目光。
温倾拿出两块玉牌碎片，朝季子钲说道
“这是消耗性物品，此行我就准备了两块，学习过昆仑心法的弟子可以凭此进出封印一次，用过即废。”
季子钲略带迟疑地接过了碎片，“师兄真的要进去吗？”
温倾点了点头，随后就向前迈了一步，看季子钲还留在原地，“不走吗？”
季子钲的目光本投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山洞，光亮似乎在里面受到了阻碍，无法深入，他的目光随裂缝而越发深邃，听见师兄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收起了目光，看着眼前的师人，少年握紧了碎片，不做迟疑地抬脚跟了上去，穿过了封印。
***
他们一直沿着主道行走，偶尔会有一两只蝙蝠扑扇着翅膀从头顶掠过，蝙蝠收了翅膀，倒挂在洞顶闭起眼睛时，洞中那唯一的光亮便又消失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二人先后路过了第二和第三个封印，封印和第一层封印一样虽都有破损，但破损程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破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角，温倾将携带的灵石中的灵气灌入其中，勉强修补了一些。
他们离开第三层封印已经一段时间了，可许久没有达到那第四层封印，周围还是那般空旷无物，甚至有些寂静得可怕，他忍不住问白泽，“到第四层封印后我怎么做才能让我们遇到斯氏蛇？”
这件事白泽也不太清楚，它分析道，“原主把季子钲带入封印第一层后就和他打了起来，大约是原书中封印内部破损得比现在厉害，第二三四层封印都消失了，他们的打斗声和血腥味又吸引了斯氏蛇，所以他们入洞口没有多远就遇到了那妖兽。”
它建议道，“要不你再往前走一走，前几天才出的事，说不定斯氏蛇到现在还没有突破第四层封印。”
而温倾刚要接着走，却被季子钲拦了下来。
“师兄，我们不用再深入了。”
担心吴山就躲在这里，少年从进入山洞时就绷紧了背，如临大敌，洞察着黑暗中一切可能潜藏着的危险。可为了不让温倾发现他的异常，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神色仍像往常一样。
“为什么？”温倾问。
他接着道，“我猜想第四层封印已经完全消失了。”
“昆仑藏书阁中曾有一书提到过。蛇，性偏寒，善绞杀，喜食肉。”
“山洞中本就安静，但岩石和洞顶也不时会出现活物，但自从离开第三层封印，子钲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一只蝙蝠或者是其它东西了。”
“那斯氏蛇修炼至今虽无需再进食，但摆脱不了捕杀的天性，所以那些虫蚁鸟兽极有可能已落入斯氏蛇之口，蛇有可能已经来到了第三层封印处。”
他接着说，“从第一层封印到第二层封印，粗略估计我们用时不到半刻钟，第二层到第三层是一刻钟，如今我们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见到第四层封印。而斯氏蛇又出现在了第三层封印之内，第四层封印大概是已经消失了。”
“不过以上都是我一个人的猜测，也有可能这里本就没有任何活物，而封印之间相隔甚远，只是我们还没有走到而已……所以师兄还要接着往里面走吗？”他问温倾，眼睛里充满了信任，仿佛只要对方说还要走，便会一直跟下去。
其实无论深不深入，按照剧情的强大性，温倾他们最后总会遇到那只妖兽，只不过黑暗中少年的眼睛明亮而纯粹，温倾有些不忍，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对方的眼睛，背过了身去，心中抱有了一丝侥幸道，“那我们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季子钲暗自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事了。他感叹，我们大概不会遇到吴山了吧。
就在二人转身，打算离开之际，一个硕大的头颅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在黑色中头颅时隐时现，竟看得有些不真切。
而二人背对那个头颅向前走着，谁也没有发现。
脑海中白泽突然出声，“斯氏蛇在你背后！”
听后温倾心中一颤，立即回头。
可回头后，自己身后除了黑色便只是黑色，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来来回回仔细环顾了一周问白泽，“你确定斯氏蛇在我身后？”
“咦，刚才还有，现在突然就没了。”白泽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不确信，“也有可能是这气氛太紧张，一时被我弄错了。”
白泽仔细想了想，“不对，我刚才是感受到了斯氏蛇的气息……但好像还有一股其它气息掺杂在里面”
听见白泽这样说，温倾停下了脚步，“不只是有蛇？”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黑暗，想要透过这片混沌看出什么。
季子钲见师兄停下脚步后也随之停了下来，目光跟随他看向了茫茫黑暗，“师兄是发现了什么吗？”
温倾道，“没有。”
过了一会，四周还是原来的样子，安静到白泽也恍惚着说自己的感觉可能错了。
可温倾既没有转身也没有移开，又静静等了一会。
少年见师兄这副模样，自己也没有动。
又过了一会，“无事了，我们走吧。”温倾道
他们刚转身，身后的空气略微动了动，那颗巨大的头颅又慢慢浮现在他们的身后。
感受到身后空气的流动，温倾皱起了眉，迟疑地偏了偏头。
伴随着白泽的尖叫，他一偏头就看到了黑暗中缓缓睁开，犹如戏剧缓缓拉开厚重幕布的一双金黄的竖瞳。
那蛇也不躲了，完全露了出来，从硕大的头颅到粗壮的躯干。它全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吐着鲜红的信子。
而蛇的身旁，有一穿着黑袍之人，那人注意到温倾的视线，微笑着回望，手从一开始就来回抚摸着身边巨蟒光滑的鳞。
“这人是谁？”温倾问白泽。
白泽道，“一个叫吴山的魔修。”
“……”“吴山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温倾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这号人物，他问白泽，“我以前见过这人吗？”
白泽：“应该没有，以前见过他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温倾觉得白泽最近怎么都那么危言耸听。
白泽接着道：“千年前的人物，要不死在了大战中，要不就是没有得道而作古，这么一算，不是差不多都死了嘛，不算危言耸听。”
“千年前，大战，魔修？”
“对。”
温倾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对方是谁了。
知道了眼前的魔修是谁，他收回了与对方对视的视线，默默地把头偏了回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声不吭地接着向前走。
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你没有对我说过那个魔头会提前复活，这个最终BOSS复活也就算了，如今还出现在了这个山洞里？！”他质疑白泽。
白泽底气也有些不足，“原有剧情他的确还没有复活，也不应该出现的。我也没有预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温倾在慌乱中分析，“本来只有一条斯氏蛇，我虽然不能硬碰硬，但也能确保自己能够逃脱，如今又多了一个魔头，能不能完成任务先不说，说不定连命都会没了。”
“我们现在离第三层封印还有一段距离，只能祈祷那个魔头跟了自己这么一会了，自己装作没有看见，对方还能接着跟下去。我们快速赶去第三层封印处，好歹还有可能借着那个封印活下去。”
而吴山突然出现，本就是为了看看温倾看到自己的反应，可没想到对方看到自己先是一愣，看上去有些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随后终于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是谁了。而他的脸上，自己预想中的惊慌，厌恶……什么都没有，对方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又扭过了头去。
诠释了什么叫做熟视无睹。
看着温倾的背影，吴山的笑容僵硬了，只好开口道，“阁下请留步。”
温倾听见对方的话，抓起季子钲的手就往前走。
留步？这辈子都不可能留步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此时，吴山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阁下是叫做温倾吧，阁下知道自己身边这人是谁吗”
“准确地说，阁下知道自己身边这人真正是谁吗？”
温倾边走边吐槽，知道，当然知道，他以后是BOSS终结者，你我的终结者。
声音轻笑，“阁下又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
季子钲见到吴山时就做好了自己留下拖延时间，让师兄离开的准备，所以心中并不波动，可吴山却迟迟不出手，如今对方明显话中有话，他心不由得沉了下来，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师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