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九)(2 / 2)
艾森的答复比他想象的来得要快,瑟伦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那个地方不会轻易让人进去。对他而言这个地方是克威尔庄园的书房,他和兄长在那里度过了太多值得留恋的时光,他不晓得对于兄长而言,书房是不是也那么重要。
如果是,那这个答复就显得格外郑重。况且和艾森一起呆在书房里的设想让他没法不去期待,他都怀疑国王是不是记得什么事才会这样和他说。
这让瑟伦在等待的过程中变得有些紧张,在晚餐后甚至还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把小狗的毛翻来覆去抚摸到小狗都不乐意,开始汪汪对他叫唤。等到时候差不多,他便起身拄着拐,走向书房。
走廊上静悄悄的,小狗也被送回了它该呆的地方,说实话,瑟伦心底还是有些担忧,一会见到国王该说些什么,对方需要他提出意见的事又是什么。
他叩响书房的门,门内传来碍事的声音,应该等了有一会了,让瑟伦直接进去。瑟伦扭动把手时才发现,其实门没有锁,一直虚掩着,只是房门厚重,他敲门的力气没有让它移动。
瑟伦加了把劲,将木门推开,书房里的布置和他期望着的一模一样,每个书柜上都放满了书,它们将房间挤成小小的两半,一半摆着书桌,一半摆着壁炉和舒适的座椅,两台书柜中间留下的缝隙就像门一样,连通着两个空间。
这是艾森上次砸完书房后重新布置的,完完全全与记忆重合,让瑟伦在踏进屋内的一瞬间安心下来。
他走到壁炉旁,坐在艾森给他预留的椅子上,紧紧靠着国王的那把。
国王没有多说什么,将一封信递给他,信纸有些皱,显然被揉成过一团,然后又被重新压平,看来信上的内容不会令人愉悦,而国王看过这封信,现在他想听听瑟伦的看法。
瑟伦也没有多事,接过信之后立刻展开阅读了起来。他认得信上的字迹,源自他的父亲,他看得很慢,因为信中的内容总会让他惊讶,用词十分尊敬,但所有的词汇连在一起所表达的含义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父亲,卡烈安附属国的领主,向他们的国王讨要他的小儿子,如果国王不同意,他会掀起战争。
瑟伦放下信纸,原来这就是国王带他去角斗场,想要恐吓他离开的原因。他说要留下,而这将为国王带来战争。他抬起头,虽然国王将他留下肯定经过了思考,但他还是担心信上提及的战争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艾森垂下眼帘避开瑟伦的视线,问他:“叛军联合了几个附属国准备掀起革命,现在你是那个将要被推翻的国王,你会怎么做?”
瑟伦反问他:“我能从中取胜吗?”
艾森抬眼看了看他,他知道瑟伦担心些什么,他喜欢这个人在乎他,所以他点点头,把结局告诉瑟伦。他没有输的理由,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场上的谋略,他再熟悉不过战争,即便是他们将所有附属国都联合起来,他也有机会赢得胜利。
得到答案后的瑟伦松了一口气,他说:“我会尽量留下他们的性命,给予土地和粮食,再将掀起革命的首领流放。”
“你还真是仁慈。”国王不喜欢这个答案,他的手在椅子上握紧,眼睛里满是尖锐的愤怒,但他没有做声。
这比发狂的国王更让瑟伦毛骨悚然,他不能害怕,只能硬着头皮将国王的拳头包裹在掌心,轻声补充:“这不是仁慈,陛下。国家需要人口和土地,你可以赢得所有的土地,但战争必定会损伤人口。如果不安抚剩余的国民,国家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少,总有一天会无法承受战争带来的损失。你还记得我说过,民众的记性很差吗?只要他们得到了满足,就不会再对国家造成威胁。更何况土地需要耕种,本就需要人力,你不过是将人民的劳动力合理的利用起来罢了。”
他顺着国王的情绪说话,把自己流露出的善意包裹上利益,艾森不信任瑟伦脑海中那些仁慈善良的想法,也不理解怀柔对民众的影响,他习惯了威逼,却忘了利诱。可过度的逼迫已经让民众们产生抗拒,他得收一收,换一种方式。
他不希望看到艾森离他的人民越来越远,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背负骂名。
瑟伦吸了口气,将国王的拳头揉散,说:“你的国民永远不该成为你的敌人,没有领袖的群众也不过是散碎的砂砾,没有必要赶尽杀绝,陛下,你只需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着仁慈的君王就好,虚情假意在利益面前也会变成真。”
国王松开手,握住瑟伦的手腕,问他:“那你呢?”
瑟伦说:“我会在你身边,我答应过你的,这和利益无关,我只是想这么做,我想守着你,看你成为被世人爱戴的君王,至少要比先王更好。”
最后几句戳在国王的心窝里,就算知道瑟伦在说些好听的哄他开心,他也乐意被这样哄着。
然后瑟伦听见国王说:“好。”
好,他会这让人们认为他是个足够仁慈的国王,再在野兽身上披一层更人性的皮囊,他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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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国王生气了,要弟弟哄哄才能好(撅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