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2 / 2)
艾森依次抽出他常用的几把佩剑,确认它们完好无损,这些利器太久不用总是会变的迟钝,即便可以让铁匠锻造新的,那也不如用惯了的东西顺手。
跑来库房大概也是抽出来的时间,因为还没过多久,便有士兵进来,小声在艾森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学士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偷听到任何声音,于是别过脸去观察四周,分散注意力。等士兵说完,艾森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他冷哼着声把长剑收回剑鞘,用力仍在摆放着其他物件的长桌上,砸出声来。
他正欲发作,却注意到老学士还站在前方,他并没有驱走学士,所以这个一板一眼的老家伙还站在原地。艾森不满的撇下嘴角,啧了一声,挥手让士兵先行离开。
老学士看着艾森动怒的模样,没定住脚步,往后挪了挪。他也不是没猜想过聪慧机敏的继承者如何转变为这副模样,数十年的阅历劝诫他不要妄自揣度。就算有人能了解其中原委,也不会是他这样的医者。
艾森面带怒容,金色的头发搭在暗红的披肩上的模样,总是让老学士联想到那些让他难以入眠的场面。学士因为年纪不曾跟随军队出征,但艾森提着宝剑从先王的卧室走出时,血液凝固在他的发梢,逐渐暗沉,没人敢靠近,那是刚饮尽鲜血的猛兽。
此时艾森的话语让学士脑海中的景象褪去,似乎十多年前那个向他询问母亲是否喜欢鸟儿的孩子又回来了:“秋猎前刘易斯公爵家产了一窝幼犬,母犬寸步不离,而最好的猎犬缺席让他损失惨重。”
再如何沦为猛兽,也当有一颗跃动的心脏,国王留着它,故此血液也残存温度,如果国王的表情再平和些,便更能让人安心。如果这只是君王的一时兴起,怕是又会牵连无辜的人。
老学士总能听懂艾森话语中多余的含义,约莫是在名利场边缘走多了,耳濡目染来的,不过既然国王有这个打算,学士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能多帮那可怜的孩子谋点好处就尽量帮衬着,他年纪大了,也就这点用处。
艾森没再多说,几乎是迈着最大的步伐离开这个库房,他压抑着愤怒的火焰,没法压抑太久,他能感到火舌舔舐着他的皮囊,很快就会烧得干干净净,把皮囊之下的东西释放出来。他不明白为何总有人热衷于让他成为歌谣中传唱的怪物,每当他试着克制,便在他身后点一把火,泼点油。
他扯下碍事的披肩,红色的布料被大步迈开的步伐扔在身后,艾森走过一段昏暗的回廊,穿过已经荒芜的花棚,那里有一队士兵等候,没有任何命令,士兵们在艾森走过后,整齐地跟随在后方,护送他下到地窖中的监牢。
早已备好的火把将地牢照亮,阴冷无光的地下世界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却也只是无数折磨中的很小一部分。
在艾森靠近关押着人的牢笼之前,除了脚步声便只剩下囚徒痛苦的抽泣音,提前到场的士兵为了让对方安分一些,给予了小小的惩罚,可重头戏却需要等到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国王到场,因为这个囚徒的来头可不小。
“奥纳·格罗尼,起义军的领袖人物之一。”艾森说出他的名字,被点到的人从黑暗中仰起头,他涣散的目光在看到艾森的瞬间聚集,所遭受的苦难连同他的不屈与愤怒定格在艾森身上。火焰此时嗅到了相同的气味,从艾森的身上蔓延开来,朝着新的目标扑去,让艾森感到些许轻松,久违的露出微笑,让獠牙暴露在火光中,“不如来谈谈你们最近闹出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