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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都市言情 >有时候想要成为姐姐的尸体 > 24.第 24 章

24.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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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秋仁走进了道场里, 他穿着月白色的道袍,在腰带上有四颗星辰的绣纹。这表明他是月华教一处道场的教主。

这一身道袍总是给他带来荣耀。

他自小是个苦出身, 不过脑子还算灵活, 务农之余做了个乡间的小货郎, 好歹攒下了父母的治病钱。不过, 到此为止了, 随着父母相继逝世, 他连帮着二老下葬的钱都没有了, 连最便宜的薄棺材都备不下一副, 只能对着两人的尸体一边发愁一边哭泣。

总不能就买两床草席, 把人卷了就下葬吧?那他成了什么人了啊?

那个时候是交好的同乡帮了他。

同乡是月华教的信徒,之前也跟他提过几句,拉他过去参加活动,只是潘秋仁没有在意。同乡那时再劝他入教, 说是只要信了,在遇到困难时, 总有人帮助他。

潘秋仁将信将疑,他被逼得没办法了,跟着同乡去了一次道场。

道场聚集了许多的人, 他们交谈着。

钟响了五下,他们的姿势就都变了, 做着他那时还看不懂的手势, 虔诚地跪在一尊像前。

隔着上升的烟雾, 潘秋仁看过去——那玉石像是个男子, 极其好看的一个,若这世上真有神仙就该是这样的吧。他微微阖眼,没有太明显的笑脸,穿着寻常的男子儒衫,额上又一轮向上的弯月,神圣而慈悲。

后来潘秋仁才知道他的衣服上有着九颗明星,绝为仅有的崇高尊者。众生匍匐,唯有他立在高处,慈悲地隔着烟雾受着这份尊崇。

潘秋仁跟着跪了下去,浑浑噩噩地跟着念经。

念完了,他被同乡拉着去见了一个人——是他们这一县的教主。他朝潘秋仁微微笑了笑,问他想要什么,然后找了人划了两串钱给他,让他将父母葬下了。

虽然只是两口薄棺,好歹竖了两块碑。但是潘秋仁当时就哭了,他成了最虔诚的一个教徒。

十年之后,他做了新余县这边的教主,穿着缀有五颗星的衣服,走在路上引得众人的膜拜。可是回到了道场,他却皱起了眉头,反复翻看着账册,在心里发愁。

等自己主事之后才知道经营道场有多么艰难。他再不是当日跪坐在尊者之前的那个货郎了,如今他引着众人叩拜,之后也由他出面,给别人提供帮助,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哪怕有月华尊者庇佑。

快要收秋了,眼看着年成就要不好了,许多的教众已经开始发愁,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个冬天。潘秋仁的看着账册,眉头越皱越紧。

他是货郎出生,本来是不认字的。为了做好这一桩差事,仔细学过,些许认得了几个字。账册是跟下面的人商量着做出来的,画满了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符号。

潘秋仁早几日就往上头的州府去了口讯,希望有上面的支持。不过传信的教众只传回来一句话:“今年吃力,自己解决些。”

他正在琢磨着,下面的人来找他,说是窑场的洪师傅找他有事。

潘秋仁心情越发不好,他现在想到洪师傅就说不出的烦躁。当初,之所以接手这里,不正是这位洪师傅志得意满,说自己将顾鼎山的本事研究了个七七马上就会做得更好。

谁知道他研究了这么久,一点都没试验出来,如今还要耗费许多柴火、供奉——当真是可恶。偏偏投入了这许多,要放弃又觉得舍不得了。

不过,他手底下也没有更多的人能够任用,毕竟这件事......

潘秋仁站起来,做了个莲花手势,迎着洪师傅走进来。洪师傅的年纪也大了,他的背早就是佝偻的,皮肤似乎也被窑场的火给熏黑了。

他也知道潘秋仁不待见他,这几年越来越看他不舒服,虽然他面上还是一贯温和的。

洪师傅叫做洪图,不过开展得并不怎么好,他搓着手看着潘秋仁,犹豫着开口:“潘教主,我来,是最近听说了些事.......”

“天道不仁,尊者慈悲。这世道年年月月都有许多事,不知道洪师傅指的是哪一桩呢?”潘秋仁是个虔诚的教徒,他原本会的东西不多,不过总是乐于去学习,比如这一套又一套的诫语,他已经能说得很流畅了。

“好像,新来的知县正在查顾家窑的事情。今天,今天我听到外面警戒的子弟说,外头好像有官府的衙役在听......”

“那又如何呢?洪师傅不必困扰,这件事情与你我无甚干系。齐知县有齐知县的想法,他既不曾登门,我等就不必为此觉得困扰。”潘秋仁自然知道这件事。

之前那个齐季瑄就有了动静,说是在翻查七年前的老案子。他细细想了一遍,也不知道齐季瑄怎么会把这件事又给翻了出来。

不过,四周的警戒多少厉害了些,果然昨天就有人报给他,外头有两个捕快露出了马脚,也不知道捕快们盯了这一处多久了,是第一天还是刚刚被发现。

他们要做什么呢?潘秋仁自然在心里翻来倒去地盘算过许多次。他一紧张就会把玩怀里的那一块玉佩,把玩着把玩着,已经将那一块玉佩玩得光可鉴人。

若是为了七年前的那一桩事情,潘秋仁倒也不怎么怵他们。就他所知道的,月华教并未在其中牵扯太深,而且,月华教来头不小,新来的知县断断不会因为这点牵扯就找上门来的。说不准,他压根都不会提起来。

他随意安抚过洪师傅,就打发他走了,只是他看上去还是很不安。

潘秋仁并不想去探究洪师傅为什么觉得不安。他他不过就是当年顾鼎山的窑场里请来的师傅罢了,能做些什么呢?或者说,七年前那一宗案子,他知道什么?

潘秋仁微笑着移开了视线,只说些无能为力地空话:您尽快将瓷器给烧制出来——不过也没抱太多的希望,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顾鼎山那样的英杰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可惜了呀,真是可惜了......

潘秋仁还是找了一个人过来,给现在已经升迁到上饶府同知,曾经做过新余县县令的胡明是去一封信。

潘秋仁刻意地回避这件案子,除了某些原因之外,最大的理由就是他极不喜欢胡明是。但是,于情于理,这件事还是早早和胡明是说清楚的好。

不过,他没忍住在请人写信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诫语,想要劝导于他,希望他能多多行善举,多多积攒功德。虽然,这么写了估计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玉佩,眉头紧皱。

让人写完之后,通读一遍给他,潘秋仁点点头。让手下的教众在明日一早开了县城城门后,将这信给送出去。

这个时节的夜晚已经开始起风了,昭示着暑天即将要过去了......秋日眼看着近了,这日子,要越发难过了。

他叹口气,站出来,站在皎洁的月色下头,念了一句:“尊者慈悲。”参拜之后,心里的烦忧好像少了不少。

银色的月光洒了下来,他站在其中,四下里一片寂寂——今日不开窑,自然是没有什么声音的。

只是发愁,这钱要从哪里来呢?

与此同时,齐季瑄也站在月色底下,他今日倒是格外高兴,毕竟收到了两个挺好的消息,这会儿还在外头练剑,没别的,燥的。开心啊,多喝了两杯酒,可不就燥了吗?

他的酒量还没有练出来,喝了酒后容易上头,步子都有点不稳了,在院子里头舞剑,脚步虚浮,时不时打了个趔趄。

不过,他好看啊。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在步法上上犯了点小错误那也是看不出来的,他挽着剑花,扫下几片树叶,不懂武功的人没觉得他是步子踉跄了,只会惊叹于月光和梁上悬着的灯笼带来的淡淡光晕间,正在落叶翻飞间的齐季瑄表现出的飘逸美感。

要说月下仙人也就这样了。

钟铠倒是看得出来齐季瑄的步法有错误,但是他要煞风景指正的时候被他哥拖走了。他哥别的不会做,但是下面还挺好吃的,拖着他到了厨房:“哪,今晚在外头没吃饱吧。吃面吃面,少爷今晚做什么,你就别管了,知道吗?”

钟铠乖乖点头,低头吃面。

钟沐在一边收拾着,他忍不住叹口气:傻弟弟哟,这以后怎么办呢?他要结婚生子的,还这么傻呆呆的看不清状况,唉......

屋外的廊下,顾起的嘴里含着一块饴糖,他抱着柱子,探出脑袋瞪大眼睛看着齐季瑄舞剑。

他和两个哥哥因为偷了沈老太的鸡,被齐季瑄喊回来打了板子。他家里头以前很穷的,不过他到底是最小的那一个啊,哥哥们都是让着他,最难的时候他也是吃得最饱的。在他年幼的生命历程中,齐季瑄是对他最凶的那一个。

他对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哥哥说要代替他挨打,别人看他只是个小童就会说好吧,偏偏他不。看上去他也没有比大哥大许多,就是特别威风。

齐季瑄找了人打他板子,有一次还在他挨打的时候蹲在一边看着,脸上都是嘲讽。吓得顾起将眼泪泡给收回去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叫做齐-季-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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