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如初（1 / 2）

西北老秦家世代尚武，出过多位威名赫赫的将军。江山更迭之际，家主秦业舍弃旧朝官禄，带领族人追随穆氏祖辈于洛阳起兵，逐鹿天下。伟业初成，太/祖曾以洛阳为夏都，命风迟先生在洛阳宫参照天庭二十八星宿，画出二十八位功臣全身像。秦业因战功灼灼，位列第十，封舞阳侯。

武帝平定内忧外患后，着手彻查趁国难时浑水摸鱼之辈。一桩旧案牵扯到秦家。老秦家武人心思不善于结交，在同僚眼中落下了个清高孤傲的恶名。蒙难之日，朝堂上竟没有人帮着说一句善言。

家主罢官削爵，豫州舞阳的封地被收回。秦家上下几十口被贬为披甲奴流放西北边境，开国功臣的后人沦为修筑边墙的奴隶。

武帝晚年，自察过于严苛，连下三道大赦天下的旨意。秦家终因昔日军功被免去奴籍。

彼时的秦家穷困潦倒，早没了侯门气象，除了保留几分家传武学外，与当地的普通农户已经没什么差别。

老秦家起自西北，至封侯中原后风光无限，一朝失势又泯于西北。轮回循环常令族人感叹世事无常。

秦冲与弟弟秦闯便是在此时出生。兄弟二人筋骨粗壮，魁梧身形在乡邻的孩子中格外扎眼。隔壁王伯时常艳羡道，“秦家好福气呀，俩孩子真是上好的庄稼把式。”

这一日兄弟二人务农归来，走到自家柴垛旁时停下了脚步。

“大哥，这厮会不会就是那个偷酒的贼人？”秦闯低声问道。

秦冲盯着柴垛里翘出来的那只脚，沉声说道，“鞋履虽然破旧却是道家之物，不像是流匪窃贼。”

醉鬼忽然从柴堆中坐了起来，露出一身青色道袍，惊得秦氏兄弟后退半步。

“秦酒果然刚烈，马失前蹄大意了，哈哈！”中年道士大笑连连，扭头望着两名农家少年。

“我们家的酒果然是你偷的！”因为此事被父亲好一顿教训，秦闯火冒三丈，不等兄长出声便将手中扁担抡了过去。

秦闯年纪虽幼，粗壮的双臂已颇有力道，兼有严父一日不辍的武学授课，这一扁担砸下来隐有泰山压顶之意。

秦冲的武功和眼界均高出弟弟一筹，已经发现了异常。

此时正值盛夏，田间的草蚊异常凶猛。那中年道长随意坐在蚊虫丛生的柴垛里，草蚊环绕其身旁一寸却无法近身。

眼见秦闯扑了上去，秦冲既担心弟弟吃亏又不愿伤人，于是单脚踢掉手中耒耜的金属犁头，只拿着木棍欺身上前。

“小兄弟，误会了！”道长伸出了一根手指。

秦闯发觉手中的扁担被一股邪乎的黏力软绵绵的带向一旁，前倾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跌向对手。

秦冲护弟心切，双手握棍一个箭步向前直点道长面门。

“这位小兄弟，你也误会了！”道长伸出了另外一根手指。

手中的木棍也歪向一旁，刹不住的身体同样倒向对手，秦冲心中不禁生出挫败的绝望。

道长两根手指轻轻点在两个少年的眉心，并没有伤人。

秦氏兄弟知道对方手下留情，稳住身形后急忙退后几步，撞鬼了一样的望着中年道长。

“年轻人性子就是急！贫道都说有误会了，你们还是要抄家伙揍人呢。”道长摇头说道。

“你打架只会用一根手指吗，当真瞧不起人！”秦闯恼羞的说道。

“贫道有苦衷！”中年道长难为情的说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既然吃了你们秦家的酒，这双手便不好意思尽用嘛。”

“还有哪门子的误会！害我平白挨了父亲一顿揍。”秦闯怒道，脚下悄悄后移半步，再不会被对方扮猪吃老虎的手法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