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与梦外(2 / 2)
白影里似乎投出了审视的目光,看向叶雨初。
长宜一字一顿,口吻冷冽带嘲:我以为她敢困你入瞳术,是有万全之策。现在看来,只是别无他法。
与从前判若云泥,力量大不如前,身子亦千疮百孔,竟还能强撑至此不动声色。真不愧是大人,长宜唯有拜服。
语气越说越冷,怒气犹如暗火,明灭字里行间,遏制不住!
这话不啻惊雷,炸响在叶雨初耳边。她脑里一片空白,长宜说得“她”,不是自己想的她。
一定不是她。
……千疮百孔?
叶雨初脑子混沌起来,可心却高高悬起,直觉长宜不会危言耸听。总之、总之很不好,她很不好……
审视的目光不知何时撤去,气息又变得温和,只是寒意不减。山风忽然变大,吹乱叶雨初长发,吹得她心底发凉。
长宜幽幽叹息的声音被风递到她耳边:与其苟延残喘,宁可代她了结。可恨我已不是从前长宜,身为傀儡,受人摆布有心无力。尚且还要乞求你们助我解脱。当真连废物都不如。
叶雨初呼吸一窒,再听不进去一个字,脑子里一片混沌:一直以为长宜是温柔至极的,没料到她狠烈起来,也毫不手软。
不是故友么?
生死均可相托,如何不是。正因是友人,我知她昔年模样,更觉不忍。你……长宜淡漠的话语突然哽住。
罢了。因缘囚我,终究也没能放过她。否则何以至此。
叶雨初突然怕极,针扎一般的疼痛彻底涌上全身,她大口吸气,冷汗浸湿额发,大颗滴落。白影却愈发淡薄,再没有清流能饮鸩止渴。
这一定是场荒唐的梦,要能早点醒就好了。
快点醒……快点醒过来!
一时狂风大作,满池雨久早就零落不堪,这次她却没心思挽留谁,只想早点清醒!
覃老太还在盯姬云都。
她快速移动斩杀的身影,落在覃老太怨毒的目光里。
龙屠目光越过覃老太肩头,落在昏迷的叶雨初身上:叶雨初整个人缩成一团,烛灯照得她影影绰绰,她似乎身体痉挛得颤了颤。现在离瞳术崩溃的时限还有大约十分钟,难道伥鬼又在折腾她?
覃老太脸色愈发乌青。
越来越多的残破尸块落在她们身边,她满脸皱纹气得都褶了起来,只神经质地喃喃重复:“这不对、不对……珠牧神是不死的。”
龙屠不动声色站直,目光暗沉:“那是你以为。”
从前她也如此天真,只觉师父手可通天、强悍至极。可师父却只淡淡反问,山海亘古,万世也会干枯崩解。孰能不死?
“胡说!”覃老太面容扭曲,目露凶光。她年老体弱连敌人都算不上,值得警惕的是她脚底黑影。影子像触手扭来扭去,不断放大。覃老太好像被影子注入了力气,居然一把抡起斧子——龙屠手臂绷紧,目光沉了下去,等得就是这一刻。
必须把长斧夺回来!
可覃老太突然眼睛一瞪,眼珠子咕噜噜直转,举起的斧子一挥脱手,居然甩向了身后。
龙屠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老太婆脚底触手般的影子嗖得前伸,像疯长的毒草,瞬地缠住了她脚踝,而且居然凭空莫名多出力道、狠狠将她向后一拽。
她仰摔在地,耳鸣轰隆。
眼冒金星时,那厢长斧砸入山壁、距离叶雨初头顶不到一寸。
烛灯拉长斧锋的影子,竟然也开始动了起来。如同密密麻麻的黑蚁,爬到叶雨初身上,而且越聚越多。“黑蚁”将叶雨初身体拉扯开,凌空举起。
叶雨初像横在砧板上的鱼肉。
龙屠不知它们要对叶雨初做什么,挣扎起身。也不管这里的黑影是不是之前那个,厉声呵斥:“放开她!”
“珠牧神是不死的!它只是饿了。”覃老太口中发出怪笑,脚都没动,像被影子拖到叶雨初面前,“‘覃照’的仪式还差一步,很快珠牧就能享用了。”
黑影触手一般,缠上叶雨初腰际。
老太婆手臂焦黑,像被影子完全操纵的木偶。一把拔出斧子。
这一幕冥冥太过熟悉。
龙屠脑中嗡得一响:她也曾按照黑影的要求,趁梁信和其他警官不注意,探入解剖室里,一斧子腰斩了覃照的尸体!
老妇抄起了斧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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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好朋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