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2 / 2）

咚咚咚“阿词，赶紧起床啦！”

咚咚咚“阿词，你再不说话，我就进来啦！”

楚兮词伸了个懒腰：“我醒啦，你再稍微等我一下。”楚兮词还有些困，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速度。所以，十分钟之后，她就已经站在李星婵的面前了。

“要开车吗？”李星婵勾着车钥匙的手在楚兮词的面前晃啊晃。

“不开。”楚兮词一向很不喜欢开车，哪怕她已经有了驾照，她都是能不开车就不开车的。

“唉，可怜我堂堂李家大小姐，竟然只能做个开车的司机。”李星婵装模作样地自怜自艾。

“那么，李司机，扶本宫上车啊！”

“喳！”李星婵学着电视上的宦官，将袖子一甩，把胳膊放到了楚兮词面前。楚兮词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两个人嬉闹着上了车。

“你订的哪儿？”

“淮海路的那家私房菜。”李星婵对她笑了笑：“我记得你之前说那儿味道不错，就订了那儿。然后叔叔阿姨那边，我叫人去接他们了。”

“他俩现在住哪儿，你知道吗？”

“叔叔阿姨住在和颐酒店。”李星婵说完，迅速看了她一眼，：“阿词，我一直觉得你跟叔叔阿姨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现在感觉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说？”

“你以前在宿舍很少提起叔叔阿姨，但是叔叔阿姨经常节假日来找你一起出去玩儿，所以我就一直觉得你们关系还不错。可是跟你一块儿久了，就发现你好像什么都不愿意跟家里说。往好听了说，你这是报喜不报忧；往不好听了说，你好像不把他们当亲人一样。”李星婵一开始说的小心翼翼，后来又觉得既然说了，就说个干脆好了。可是说完又有点儿怂，还偷偷看楚兮词的脸色。

“好好开车。”楚兮词戳她一下，还笑了笑：“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楚兮词由于了好久，仿佛是在寻找一个适合的词语：“就是没有信任感罢了。”

“没有信任感？”

“对。就是觉得他们不会也不能帮我解决任何事情，也不会支持我的任何选择，甚至还会对我的选择横加指责。所以慢慢地，就什么也不说了。”

“我不是很懂，阿词，对不起啊。”

“我知道，没关系的。”楚兮词勾了勾唇角，把视线转向窗外，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渐渐陷入了沉思。

楚兮词的父母都是农民出身，楚兮词记得自己的小学都是在农村念的，直到初中的时候，才转学到城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从农村到城里，从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城市，楚兮词开始慢慢变得自卑又敏感。

她不敢把这些跟妈妈说，害怕妈妈说她没事找事，或许还可能打她一顿；她也不敢把这些跟爸爸说，因为爸爸承担了妈妈和他两个人的工作，每天都很忙。

所以她只能看书。

楚兮词其实知道，自己并不差，跟那些城里的孩子比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差在哪儿，可是心里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住，越陷越深。楚兮词开始看越来越多的书，在同学中间也越来越沉默，成绩也渐渐开始下滑。

她心里对于父母的愧疚越来越深，父亲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才把她送到城里读书。妈妈牺牲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就只照顾她的吃喝。可是父母最想看到的成绩，她却越来越没有了。

得不到安慰，得不到鼓励，楚兮词越来越不想学习。而在父母眼里，成绩下滑是因为农村基础不好，所以楚爸楚妈不顾她的意愿，给她请了家教。一个小时一两百的家教，并没有让她的成绩有所好转，楚兮词的心里越发不敢直面自己的父母。

没有交流，没有交心，沉默越多，沉默愈久。

母亲是个急性子，说不通会上手；父亲是个犟性子，说不通就说你到通为止。楚兮词的记忆里，被强迫的东西有太多，所以逃离的渴望就愈强烈。可是愧疚太大了，大到把逃离的勇气都覆盖掉了。

所以她选择回到父母身边，仿佛自我折磨，也似乎是互相折磨。

其实不是不爱，只是不会表达罢了。楚兮词一直都明白，就像她每次有需要，父亲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但是心里的东西越扎越深，慢慢就拔不起来了；心里的话越扎越深，慢慢就说不出来了。

渐渐地她长大了，学会了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学会了不开心时笑，氛围严肃时打开话题；学会了跟父母撒娇，偶尔还会撒泼打滚。可是那些该说出口的话，就像被风沙掩埋了一样，无处可寻。

表面上看，都是好的，可是里头，都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