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2 / 2）

“他”只是她大脑产生的幻觉，这个“他”是假的。

“因为真的我死了。”他替她说出答案。

是的，她亲手将刀刃没入他的心口，推他跌入万丈深渊。

他已经死了。

就连他的尸体，她都埋进了——…

枪声戛然而止。

“我们得离开这。”垂下枪口的阎非天快步走向半阖着眸子的罗曼，俯身扶起她。

罗曼眼中的幻影随着阎非天的动作骤然消散。

而手足无措的严昊也抱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他们是野…野犬的人？”

“应该不是。”阎非天用脚踢了踢地上掉落的枪，“他们用的是69制式武器，这是治安局的标配。”

“治安局？”严昊瞪大眼，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治安局的人……难道是……”

瞧严昊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阎非天正欲问他，蓦地觉察到左侧传来一股子杀气。

电光火石之间，阎非天只感觉到搁在胸膛前的那双手轻轻地推开了自己。

子弹呼啸而过，擦过罗曼的右肩，刻下一道深红的痕迹。

血花绽放的刹那，阎非天接住罗曼跌落的娇躯，他看也不看地直接开枪，补了那个垂死挣扎的健壮男人最后一发子弹。

黏稠的血从罗曼的右肩汩汩地向外流淌。

“该死的。”阎非天咒骂了一声，赶紧撕下自个儿的半截衣袖，替罗曼按压止血。

“林博！那边来人了！”牢笼外的严昊焦急地提醒阎非天。

“你…们先走吧。”疼痛使得罗曼的神智清醒了不少，她躺靠在阎非天的怀里嗓音低柔地开口，“别管我了。”

“不管你？”阎非天捏紧罗曼未受伤的左肩，“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

“我…也不知道呀。”她撑起灵灿的笑容，“可能我犯糊涂了。”

“你不是头脑不清，你明明早就发现那个人还没死透，对吧？你故意推开我，是想通过这种无意义的举动打动我吗？罗曼，你别开玩笑了！”阎非天目光灼灼地瞪住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不会感激你。”

罗曼沉默地仰视着阎非天，其实他说得没错。

她早就发觉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没有死，她注意到那人颤颤巍巍地拿起枪对准他们。

子弹飞驰而来的瞬间，她推了他一把，同时也避开自己要害地往旁边闪了闪。

因此子弹只是擦伤她的右肩而已。

被他直接戳穿，她却未露一丝赧色，反而用那似娇似媚的水眸一瞬不瞬地回视他。

可惜他还是猜错了一点。

她要的不是他的感激，而是他的反应。

曾经的缠绵悱恻宛若发生在昨日，辰龙帮的卧房床铺上，男人与女人的衣裳散落一地，凌乱且暧昧。

浪潮平复的罗曼，像累极似的头枕着阎非天的臂弯：“这条路不好走，你真确定要加入我们帮派么？”

“不然呢？你希望我加入寅虎堂？”他的双臂紧紧圈住她，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她胸前的柔软。

“像今天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她腰身软软地靠向他的肩头，“不止是帮派里头的明争暗斗，帮派外也有虎视眈眈觊觎我们的人。”

“他们有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他眯起幽深的绿眸，眼底掠过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我不介意亲手送他们上路。”

“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她倾身吻上他的眉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我可以为你挡下他们射向你的子弹。”

闻言，他十分不悦地捉住她的手腕：“我不允许你为我挡子弹，你若那么做，我绝不会感激你。”

语毕他翻身压住她，扣住她的双腕高举过她的头顶按向枕头。

“为什么？”她只是顺势一问。

然而他却什么也没回答地低头堵住她的唇，犹如一颗坚硬的石子强势地掷入她的心湖，溅起水花，泛开涟漪……

从记忆回到当下，罗曼再度听见似曾相识的话语。

这一次她依然问道：“为什么？”

身形微僵的阎非天，抬眸凝睇着罗曼，他的眼神复杂而冷沉。

在他回应她前，另一个稚嫩的声音笑嘻嘻地插入他们之中：“这还用问嘛，当然是林少爷舍不得大小姐受伤咯！”

循声望去，只见脸上沾着鲜血的男孩，步履轻松地走出阴影。

罗曼柔声地喊出男孩的名字。

“阿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