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2 / 2)
若是从未见过花开艳艳至荼蘼,便不会有这份刻骨的悲寂。
他心上的那个人,到底给了他多少欢笑,才让现在的他如此潦倒。
白子司微微一晃手,那飞羽便落入其手心,他轻轻一捻,雪白的羽毛即刻化为灰烬。
“你若是觉得痛苦,是因为不懂无常,心生贪恋,错以为万物有恒,生而不灭。”他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辛苦,万分勉强,似要说予自己听戒一般。
“我只知道万物有灵,生息与共,罔顾生死之事我做不来,也不会做,即便世道无常,但我自心安。”
郎小西看着他的眼又说道:“你真的认为所执着的是妄念吗?自你心底发出的欲望让你难堪、痛苦么,即使你不想要,不接受、不承认,它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即便我贪恋蝼蚁般短暂无趣的生命,但只要是我所想、所要,我的欲念,我的罪恶,便都是我,你明白么?”
“随心所欲是很危险的。”白子司苦笑道,“你真的可以一直心安理得吗?”
“喝酒真能忘记吗?酒能入肝入脾入肾入肺,却单单入不了你的心。你自欺欺人,妄自苦痛,比不得我心神调达,逍遥自在。”
白子司眼波流转,哀楚决绝,俗世烟尘尽消于眼底。他当然明白,嗜酒解忧只是痛上加痛,心里的欲念却一刻比一刻扎得更深,他喝得越多越清醒、越明白。求不得、放不下的念想才是一直长久折磨他、让他心渴成瘾的毒饵。
他自诩畅达,貌似潇洒,内里却以不从欲、不极乐的箴言束缚自己。他终于承认他自己是不自由的,即使他身无一物,闲云野鹤一般林栖谷隐,但他的心早已禁锢成牢笼,他自己囚禁自己的牢笼。
这样说来,他的确比不上她。
“你——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白子司呐呐然叹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本事确实厉害。”
“你掩耳盗铃、一叶障目的功夫也是能干。”
白子司笑了,之前他笑过千百上回,也没有这次笑得真实。
郎小西仿若见到七八月间,满池水莲,顷刻绽放,艳艳不可说。她觉得脸微微发红,忙别过头去,十分生硬地弯转道:“他们都不见人影,也不知是哪路人马来袭?”
“你这个探子当的太不称职,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面色极为尴尬,强笑了道:“若是璞玉那小娃娃被捉去了,你就不担心么?”
白子司丹唇含笑:“这倒未必,区区几千羽军,又有何惧,玄嚣自会处理,如今羽军未作打斗,已经散去,必是去追赶他们。”
他见她面色凝重,神态僵硬,顿了一顿,笑道:“你在我这里放心——安全的很,我会好好招呼你的。”说着,他拽住了郎小西,展翅腾飞而起。
郎小西被他牵住胸腹,呼吸困难,只得伸出双手缠住他,让自己紧贴于他脖颈,才缓了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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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空谷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