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气氛(1 / 2)
“你笑什么?我……”
“皇上驾到。”
高亢的通传声就像一股寒流,瞬间冻住了室内的气氛。
守在楼梯口的夏蝉,隔着一扇琉璃屏风,语声有些焦急道:
“王爷,皇上了,奴婢微薄之力,无法挡驾啊!”
“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躲起来。”
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薛靖有事的潘爱子面露焦急之色,小声催促道。
“你不是要告诉你家谨哥哥本王轻薄你之事吗?”
眉目含笑的注视潘爱子因为焦急而通红的小脸,薛靖好整以暇道,心下则苦笑不已。
适才替潘爱子推宫换穴,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此刻的他,莫说是下床找地方躲藏,就连移动下身子都颇有些艰难。
“我,我不想谨哥哥生气。”
刻意忽视掉薛靖那地痞无赖般的神态,潘爱子改用哀兵之策道。
虽说她和薛谨之以及太后有着血海深仇,但薛靖是无辜的,她不想将恨意波及到他,尤其他还救过她两次,她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你,你,你别哭啊!不是本王不想下床躲避,实在是本王没力气动了。”
见潘爱子眸含泪水,一副泫然欲泣之态,薛靖顿时慌了手脚,忙忙解释道。
生平,他最怕的就是女子的眼泪,一见女子哭泣,他就会变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往昔,若是遇到此等情况,他会立刻转身走人,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眼下,即便他想离开,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见到潘爱子哭,他的心竟然无端端揪了起来。
“王爷,皇上马上就要上来了。请王爷示下,奴婢该如何应付?”
守在楼梯口的夏蝉不知内室境况,听得楼下脚步声临近,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阵紧是一阵的问道。
“夏蝉,无需惊慌,守着楼梯口便是。”
倒不是他无能,或者有着异于常人的癖好,而是在他看来,情爱之事终究要和心爱之人才能真正水融。那些没有爱的鱼水之欢,与禽兽无异。
“奴婢参见皇上。”
伴随着夏蝉的请安,一阵急促的上楼声突地响起。
“谨哥哥,你千万不要进来。”
随着潘爱子一声近似任性的低喊,脚步声在屏风外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便是薛谨之沉稳中带点焦急的嗓音:
“子儿,我听旁人说你在慈和宫晕倒了,听话,让我进去看看。”
“谨哥哥,子儿已经没事了,只是有些疲累,想要好好休息。”
隔着薄薄的纱帐,眼尖的瞧见一只绣有云纹龙腾的靴子迈出屏风,潘爱子忽地情绪激动,几乎失控的尖叫道:
“子儿不想谨哥哥看到子儿憔悴的样子,不要。”
白玉般娇嫩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上的锦被,因着紧张,光洁的背脊已然被汗水浸湿。
那露在屏风外的云纹龙腾靴子快速收回,薛谨之隔着屏风,语声极度温柔的安慰道:
“子儿乖,谨哥哥不进来就是了。”
闻言,潘爱子暗自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用商量的口吻轻声道:
“谨哥哥,你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子儿,好吗?”
外头一片静寂,片刻,才听得薛谨之答应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谨哥哥明日再来看你。夏蝉,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不必送朕出去了。”
直至薛谨之离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潘爱子方无力的瘫软在床,半晌,才语带不满的对依旧藏在被中的薛靖开口道:
“不知王爷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已然恢复些体力的薛靖慌忙自被中爬出,不敢正视潘爱子娇嫩动人的小脸,穿了鞋子,近乎是仓皇而逃。
守在屏风外,目送着薛靖慌乱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的夏蝉微微蹙眉,按捺下心头的疑惑,轻声道:
“姑娘,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姑娘,这……”
因着爱子不喜她人称其为夫人,私下里,夏蝉都以姑娘称之。
“是。”
夏蝉慌忙低垂下头,神色谦卑,答应着退了下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将一切准备妥当的夏蝉低垂着头,再次出现在潘爱子的面前,恭敬道:
“姑娘,热水和衣服都已准备好了。”
“恩。”
面无表情的轻应一声,潘爱子起身下床,顺手拿起搁在床头矮几上的外衣披上,这才缓步朝楼下行去。
粉红色的玫瑰花经热水一泡,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偌大的客厅内,令人闻之便不由地放松身心。
白玉纤手伸入枣木水盆内,轻轻拨了拨水,确定温度适宜,潘爱子方褪去衣物,步入盆内。
待得雪白的彻底被温热的水浸泡,潘爱子忍不住舒服的轻吟出声,娇嫩小脸上的神色也随之缓和些许。
“夏蝉,过来帮我擦背。”
“是。”
夏蝉不敢有所怠慢,拿起搭在浴盆边沿上的柔软巾布,轻拭潘爱子光洁背,心里七上八下,始终忐忑不安。
在宫中,若是知晓主子与其他男子染有私情,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二是三缄其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潘爱子心中到底占有地位,若是只是个随便可以更换的寻常宫女,那她小命即将休矣。
“夏蝉,我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眼下,你只需用点心,好好替我擦背就是。”
即便背对着夏蝉,潘爱子还是能够轻易的洞彻夏蝉心底的担忧,语声不轻不重道。
“是。”
暗自松了口气,夏蝉不敢再分神,一心一意帮着潘爱子沐浴。
室内顿时寂静一片,唯有水声哗哗作响。
潘爱子伸手捡起一片娇艳欲滴的花瓣,默不作声的静静把玩着。
她之所以不想和夏蝉澄清她与薛靖是清白的,那是因为她不想浪费唇舌,从古至今,后宫中的肮脏事实在太多太多,即便她当真解释了,夏蝉也未必会信。
与其勉强逼着夏蝉相信,倒不如让夏蝉误以为自己知道了主子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心存随时会被灭口的恐惧,让她越发忠心的伺候左右……
蓦地,似是想到什么般,潘爱子秀眉微蹙,轻声细语道:
“夏蝉,那日我突然晕倒,太医除了说我怀有身孕之外,还说了些什么?”
手一抖,布巾“啪”的一声掉落水中,夏蝉神色慌张的行至潘爱子面前,低垂着头,静默不语的跪倒在地。
“夏蝉,你曾说过,会忠心于我,难道都忘了吗?”
见夏蝉双唇紧闭,没有半分言语之意,潘爱子神色一凛,冷冷质问道,语声虽然不大,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奴婢不敢。”
身心猛地一颤,夏蝉慌忙摇头道,然而视线在对上潘爱子那双似是能够洞彻心扉的锐利双眸时,便有些心虚的再度低垂下头。
“说。”
冷眼瞧着似是有所顾忌的夏蝉,已然失去耐心的潘爱子沉声道。
“姑娘,皇上不让说,您就饶了奴婢吧!”
沉默不语的潘爱子只是用越发森冷的目光直直注视着面有难色的夏蝉,看的她后脊阵阵发凉,额头很快便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夏蝉思量再三,低声哀求道:
“姑娘,奴婢若是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皇上是奴婢说的,否则奴婢必定性命不保啊!”
见潘爱子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夏蝉才继续道:
“那日,太医诊出姑娘有喜同时,也查出姑娘你心脉严重受损、气血不足。若是硬要腹中胎儿,待得十月怀胎生产之时,姑娘很可能会休克而亡。”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要太医拼尽全力,也要护姑娘母子周全。”
闻言,潘爱子只觉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闷闷的疼。
原来薛谨之对她的宠爱,也仅限于繁衍子息罢了。
她早知皇家的人都是薄情寡性、自私自利的,为何心还会痛,还会觉得苦涩?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真的对薛谨之动了情不成?
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手中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潘爱子缓缓的将手合拢,直至骨节微微泛白,花汁顺着掌延滴落。
幸好她问得及时,才没有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
“姑娘,水凉了,奴婢去取些热水来。”
偷眼瞧见潘爱子娇嫩的唇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顿觉毛骨悚然的夏蝉硬着头皮,牙齿打颤道。
“不必了。”
敛去嘴角阴冷笑意,双眸不含任何情绪的望了眼急于想要逃离的夏蝉,潘爱子站起身子,语声轻柔道。
夏蝉不敢有所怠慢,忙忙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干布巾,仔细擦拭潘爱子的身子。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辰,穿戴妥当的潘爱子方对始终惶恐不安的夏蝉道:
“夏蝉,我先上楼休息了,你收拾好之后,便回去歇着吧。记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当一场梦,明日醒来,最好忘的一干二净。”